短刀集纸上谈戈

血灯笼




                子时三刻,寒鸦渡口的雾气更浓了。



    王方站在船头,短剑斜垂,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酒。



    ——方才那一剑,他斩的不是灰衣人的咽喉,而是月光。



    月光无形,剑亦无形。



    可灰衣人却死了,死得极快,连一滴血都没溅出来。



    摆渡老叟的琉璃眼珠微微转动,盯着江面漂浮的青蛇信,忽然笑了:“青蛇断,铁狱乱。王镖头,你惹的麻烦比十五年前更大。”



    王方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脖颈流下,浸湿了锁子甲下的旧伤。他淡淡道:“麻烦本就是用来惹的。”



    老叟的船橹轻轻一拨,小舟无声滑向江心。雾中隐约可见一座黑沉沉的楼阁,檐角挂着七盏血红色的灯笼,灯笼下悬着铁链,链上拴着七具白骨。



    “铁狱的‘七杀楼’。”老叟低声道,“十五年前,你父亲就是死在那里。”



    王方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记得那夜的火光,记得剑炉里烧红的铁水,记得父亲将他推入炉底暗格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等影醒。”



    可影是什么?



    他至今仍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