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云闲风轻

第45章 第 45 章(第2页)

 
 

    桂枝忙如实答道:“回大人的话,姨娘的癸水已有一月未至,而且姨娘这个月的身体一直不舒服,嗜睡,人总是昏昏沉沉的,胃口也很差,早上偶尔还会犯恶心!”
 
 

    紫苏也附和道:“姨娘心情也不好,这段时间好像人突然变得悒郁许多,仿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敢问大人,我们姨娘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裴元嗣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猛一拍桌子道:“姨娘既病了,为何不去报请大夫,府里养你们两个丫鬟是干什么吃的?!”
 
 

    紫苏与桂枝同时吓得抖若筛糠,跪在地上直喊大爷饶命。
 
 

    郭太医对裴元嗣道:“国公爷息怒,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下官有些话想私下与您一谈,可否……”眼睛在屋内的丫鬟小厮们身上转了一圈。
 
 

    裴元嗣看了一眼三七和决明,二人会意,忙领着众仆都退了下去,关紧门,屋里这时便只剩下了裴元嗣与郭太医,以及还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阿萦。
 
 

    人都走后,郭太医先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大喜啊,姨娘不是生病,而是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裴元嗣原本以为郭太医要告诉他阿萦身体情况不妙,哪知郭太医竟告诉他阿萦有了身孕!他完全没有丝毫的准备和预料,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然而还不及他反应过来,郭太医又迅速敛去笑意,“姨娘虽有身孕,脉象却紊乱凝涩,且关中满闷,体内虚寒凝结,据丫鬟所说,姨娘平日身体康健,不像是吃坏了东西所致,下官思来想去,除非是……”
 
 

    郭太医沉声说道:“中毒。”
 
 

    “中毒?”
 
 

    裴元嗣震惊不已,“太医可知中的是什么毒,此毒可有解药?”
 
 

    郭太医在禁宫内帏之中做了几十年的太医,深知女人之间的争斗,他正色道:“国公爷莫急,中毒一事下官也仅仅只是猜测,还需国公爷亲去验证一番。”
 
 

    “许是下毒之人下毒日数尚浅,姨娘与胎儿未曾伤及,不足为虑,下官这就去写两张方子,一张保胎药方,一张祛毒药方,保胎药每日早晚煎服一次,祛毒药方头三天需每日煎服三次,三日之后下官再来给姨娘把脉,看看效果如何。”
 
 

    郭太医去外间写药方,裴元嗣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的少女,俊美的脸庞上喜怒难辨。
 
 

    少顷,等郭太医回来时,裴元嗣已经不在,决明恭敬地将郭太医请到暖阁去候着。
 
 

    郭太医心知卫国公府将迎来一片腥风血雨,这大过年的他不凑巧赶上了,叹了口气只能在暖阁里喝茶等着。
 
 

    -
 
 

    裴元嗣阴沉着脸去到梢间,亲自审问紫苏与桂枝。
 
 

    而三七则领着国公府的二十个侍卫把锦香院团团围住封锁起来,将院里所有的丫鬟小厮统统赶出屋子押到庭院中央看守,三七带人挨个屋子搜查。
 
 

    被推搡出来的菘蓝慌张地在人群中央挣扎着,跺脚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我们都赶出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闭嘴!”
 
 

    一个侍卫面无表情地把刀鞘在菘蓝脚底下一挥,吓得菘蓝失声尖叫,倒退数步,再不敢多嘴。
 
 

    不一会儿,三七抱着只被撬开锁的匣子从一人屋里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锐利的眼睛在众人中一扫,大声喝问:“这是谁的匣子,给爷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不争气的菘蓝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锦香院的丫鬟多得是看菘蓝不顺眼的,莫看菘蓝是阿萦从沈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在锦香院却还不如一个半路跟着阿萦回府的丫鬟桂枝吃香。
 
 

    立马就有人举报菘蓝,说那匣子正是菘蓝所有,大家七嘴八舌,还有人说看见菘蓝经常大半夜抱着这只匣子鬼鬼祟祟,一看这匣子里面就有猫腻,绝对藏了奸!
 
 

    三七冷笑一声,找了两个粗壮的仆妇拖着菘蓝的手脚把她抬到了归仁院。
 
 

    青瓷瓶送到裴元嗣手中,郭太医鉴定之后确定这青瓷瓶中装的是一种名为“相思散”的慢性毒药,此毒并无毒性,因此少量服用许多太医查验不出。
 
 

    但长期服用却会致人心情抑郁,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头,最终抑郁成疾,是多年前后宫中曾盛行一时的阴毒之物,而此毒短期服用则会扰乱人的心脉,使人脉象虚浮于表,与阿萦紊乱的脉象和症状虽然略有区别,却大体一致,想来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和腹中胎儿下毒。
 
 

    是以郭太医笃定道:“这正是姨娘所中之毒,名为‘相思散’,此毒长期服用会令人心情悒郁,难以排解,长此以往,气淤血滞,五脏失调,瘀阻经络,一场小病就能要了病人的命,郁郁而终!”
 
 

    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才会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这种毒,临死之前还要让她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倘若真中此毒,便犹如坐而等死,即使最后停了毒病人也会心结难解,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一桶冷水泼下去,菘蓝哆嗦着清醒了过来,一抬头发现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居高临下,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凤目寒光如刃地审视着她,一时惶惶如丧家之犬,心知事情败露。
 
 

    可她不能说啊,她若是说了她爹娘哥嫂怎么办?
 
 

    都是她一时糊涂,被沈明淑的几句小恩小惠打动,做出背主之事,她又何尝不是每夜煎熬痛苦,生怕被人发现揭露,如今东窗事发,一切悔之晚矣!
 
 

    裴元嗣把匣子“咣当”一声扔到菘蓝面前,冷冷地问:“是不是你的匣子?”
 
 

    菘蓝流泪道:“是奴婢的匣子。”
 
 

    “匣子里的青瓷瓶装的是什么?”裴元嗣又问。
 
 

    菘蓝心一横,咬牙道:“奴婢不知,奴婢从未在匣子装过什么青瓷瓶,大爷明鉴!”
 
 

    裴元嗣也不多问,两个侍卫上来绑住菘蓝手脚,将夹棍强行插.进菘蓝的十指当中,菘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十指连心,犹如剜肉去骨。
 
 

    满地血泊,菘蓝汗水淋淋地倒在地上,依旧不招。
 
 

    三七拿着一把钳子走过来,挨个儿拔掉菘蓝的手指甲,拔到第三个的时候菘蓝终于受不了了,哇哇大哭道:“大爷饶命,奴婢全都招,奴婢全都招!是夫人让奴婢给姨娘下药,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啊!”
 
 

    果真是她。
 
 

    裴元嗣早有预料,神色冷峻平静,额头上青筋却隐隐爆出,黑眸沉沉,宛如酝酿着一场滔天巨浪。
 
 

    他突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撷芳院,赵氏正在听小丫鬟耳报神说汀兰馆里刚刚发生的事情,猜测儿子这次会给沈明淑处罚,还是像上次一样不了了之,外面忽传来小厮们的请安声,齐声喊着大爷,赵氏赶紧吐了口中的瓜子皮,笑着走了出去,“嗣哥儿怎么有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