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幻觉传染

昏暗的地下实验室里，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张逸用袖口蹭掉额角的冷汗，目光扫过贴满墙面的泛黄告示：【禁止单独行动】【听见金属摩擦声立即闭眼】【实验室不存在第三层】。

 "这些狗屁规则根本自相矛盾。"卡森扯了扯防化服领口，战术手电的光束在霉斑遍布的天花板上摇晃。雷欧默不作声地握紧霰弹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艾莉亚则蹲在墙角，用匕首挑开一个正在蠕动的黑色囊泡，紫色黏液在地面腐蚀出青烟。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张逸猛地闭上眼，却听见卡森倒抽冷气的声音。"你们看——"染血的嘶吼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雷欧举枪的手微微颤抖："卡森？回答我！"

 艾莉亚的匕首已经出鞘，刀刃上凝结的紫色黏液突然开始沸腾。张逸睁开左眼，瞳孔瞬间收缩——卡森的防化服完好无损，脖颈却诡异地扭曲成180度，空洞的眼窝里伸出无数蛛网状的黑色丝线，正顺着地面朝他们蔓延。

 "别直视他的眼睛！"张逸拽着雷欧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实验台。台面上散落的实验报告突然无风自动，其中一张照片被吹到他脚边：戴着防毒面具的科研人员围在巨型培养舱前，舱内浸泡的人形生物有着与卡森一模一样的面容。

 艾莉亚的匕首突然脱手，插在距离张逸三寸处的地板上。她的瞳孔变成诡异的竖线，嘴角裂到耳根："你们听到了吗？墙壁里有东西在笑。"雷欧转身要逃，却发现来时的走廊已被血肉组成的藤蔓封堵，每片肉叶上都嵌着人类的眼球。

 张逸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那是他们进入实验室前在更衣室捡到的。按下播放键，扭曲的电流声中传来模糊的低语："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当所有人都相信幻觉，现实就会..."话音未落，整面墙壁突然翻转，露出布满细密针孔的金属内壁，无数沾着紫色黏液的注射器正在缓缓升起。雷欧本能地扣动霰弹枪扳机，轰鸣在密闭空间炸开。金属针孔里的注射器应声爆裂，紫色黏液如雨点般洒落，沾到地面便腾起腐蚀性白烟。艾莉亚不知何时消失在浓稠的烟雾中，唯有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指甲在刮擦他们的神经。

 张逸将录音笔塞进雷欧手里，扯下防毒面具的滤罐：“用这个挡黏液！”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半空凝结成卡森扭曲的身影。那具“尸体”张开布满倒刺的喉咙，吐出一团蠕动的黑雾，其中隐约可见数十双泛着青光的眼睛。

 雷欧将滤罐扣在脸上，却发现黑雾无视物理屏障，直接穿透防毒面具渗入鼻腔。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眼前浮现出童年记忆——母亲温柔的脸庞突然布满裂痕，伸出枯槁的手将他推向深渊。张逸察觉到同伴的异样，抄起实验台上的液氮罐掷向黑雾，刺骨寒气瞬间将幻象冻结成冰晶。

 “别被幻觉困住！”张逸抓住雷欧摇晃，却瞥见对方身后的墙上浮现出血色字迹：【唯一存活者可离开】。这句话刚出现就被黑色触手抹去，新的字迹取而代之：【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感染】。艾莉亚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碰撞的回响：“猜猜看，是谁在说谎？”

 雷欧的霰弹枪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张逸，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怀疑：“你的右手...什么时候变成半透明的了？”张逸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逐渐消散，皮肤下露出闪烁的数据流，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某种代码吞噬。而在远处阴影里，艾莉亚的身影正在不断分裂，每一个分身都做出不同的诡异手势。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实验室的承重柱渗出红色液体。张逸想起那张照片里的培养舱，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幻觉”或许才是真实——他们或许早已被改造成实验体，此刻不过是困在某个意识牢笼里。他握紧从卡森尸体上顺来的钥匙卡，对着即将崩塌的墙壁大喊：“去找第三层！规则说不存在的地方，才是出口！”剧烈的震动中，雷欧举枪的手却愈发稳定，枪口微微下移避开致命部位。他扯下滤罐，露出沾满冷汗却坚定的面容："我信你。"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艾莉亚的狞笑，三个分身在不同方位同时甩出淬毒匕首。

 张逸侧身翻滚，钥匙卡脱手飞出。雷欧一记横扫击碎左侧袭来的分身，却被右侧分身缠住脖颈。那些黑色丝线顺着防毒面罩缝隙钻入，雷欧瞳孔骤然扩散，竟将霰弹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张逸抄起碎玻璃扎向艾莉亚本体的后颈，紫色血液喷涌而出，所有分身同时发出刺耳尖啸。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浓稠的黑色物质从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型培养舱的虚影。张逸在液体漩涡中抓住悬浮的钥匙卡，隐约看见舱内无数人影在扭曲挣扎——其中赫然有他自己的面容。记忆如潮水涌来：三个月前那场"意外"的实验室爆炸，原来他们四人早就成了试验品。

 "规则是牢笼，但也是钥匙！"张逸将钥匙卡插入突然浮现的金属槽，整面墙壁翻转露出向下的阶梯。黑色液体化作触手阻拦，却在触碰到阶梯的瞬间灰飞烟灭。阶梯尽头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那是实验室真正的第三层，也是唯一能解除意识禁锢的地方。

 雷欧的防毒面具已被完全侵蚀，半边脸浮现出数据流纹路，但他仍死死守住后方。艾莉亚拖着残破身躯追来，每走一步就有新的分身从阴影中爬出。张逸摸出实验台上捡到的电磁脉冲器，在踏入阶梯前回头："还记得第一条规则吗？禁止单独行动——这次换我们给规则加点料。"

 蓝光吞噬三人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张逸最后看见的，是艾莉亚眼中闪过的一丝清明，以及培养舱里无数试验品同时露出的诡异微笑。他们以为自己在打破规则，却不知这一切，或许正是更高维度观测者设定的新规则。蓝光如液态水银般包裹住三人，剧烈的刺痛感从皮肤渗入骨髓。张逸感觉意识在被强行拆解重组，耳边回荡着无数人的尖叫与狂笑，那些声音仿佛来自时空的裂缝深处。当光芒消散，他们置身于一个由扭曲金属管道构成的迷宫，墙壁上流淌着发光的紫色脉络，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