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贵子(第2页)
夜幕已深,海兰呆呆坐在镜子前。
她已被降为官女子,自然是无人伺候的。
如今在这陈旧冷僻的翠云馆,就如坐牢一般。
冷宫就在翠云馆后,这本是她和姐姐最靠近的时候。
可她不能去见姐姐,也不能出去放风筝。
所谓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她黯然神伤,而镜中倒影,不是一个哀伤女子,而是长满了眼睛,喷射着焰火的羽翼。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哐啷一声,接着是侍卫拔刀的声音和“是谁!”的喊声。
她回头一看,纱窗被打破,一个小布包被丢了进来。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张字纸,和两个瓶子。
她一看字纸,面色大变,犹犹豫豫地看向那两个瓶子。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是,这个人的确给出了一个好办法。
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暗处甬道中,贞淑自宫
墙上翻下,快速掠过甬道,回到了启祥宫。
海兰让侍卫去通报皇帝,说她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对皇帝坦白,请皇上移驾翠云馆。
皇帝想了想,也许海兰是终于悔悟,还是去了一趟。
进了翠云馆,见海兰不施粉黛,眼睛略有红肿,满脸泪痕,看起来可怜兮兮。
海兰一见皇帝,先是诚惶诚恐地亲自斟了茶来。
又哀哀哭泣,道自己确实没有害二阿哥之心,攀咬纯嫔也是当时太过慌乱,一时糊涂。
皇帝喝着茶,本觉得这还是喊冤的车轱辘话来回说,正想掷了茶杯发火。
海兰却猛然哭道:“皇上!若皇上真觉得臣妾害了二阿哥,嫔妾无言可辩,就让嫔妾以死明志吧!”
说着就作势要撞向桌角。
傅恒立刻挡住皇帝,进忠擒住海兰一把将她翻倒。
海兰摔倒在地,鬓发散乱,更显可怜。她哀戚道:“皇上,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嫔妾宁死也不愿受此冤屈啊!”
皇帝怒道:“你还敢说你冤!”
海兰跪地赌咒发誓:“嫔妾若真要害二阿哥,就让嫔妾父母死不安宁,让嫔妾全族连同嫔妾灭族!”
反正她父母也死了,与其他亲戚关系也不好,拿来发誓,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皇帝见她如此发誓,有些动摇心软,脑中轰的一声,耳边只剩下海兰的哭泣和哀求声。
他用最后的理智下令进忠和傅恒离开。
海兰麻木地躺在冰冷的砖地上,任由皇帝迷迷糊糊地扑到自己身上,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向被皇帝扫到地上的,碎裂开的茶壶。
仿佛回到皇帝喝醉的那个夜晚,只不过这次,是她事先服下那助孕的药丸,又在茶壶中,给皇帝下了催情的秘药。
她恐惧厌恶这个男人,尤其是此刻他失去理智的样子。但为了姐姐,她什么都敢做,也都可以做!
皇帝与海兰一夜欢好,第二日清醒过来,也觉得懊恼:本来是来问罪的,却是一时没忍住。
但既已宠幸,海兰又肯发毒誓,甚至不惜以死明志,似乎此事真的只是她无心之失。
回养心殿,慎刑司那边来报,延禧宫宫人都说海兰平素安静,少与他们交谈,也审不出什么来。
皇帝又想到此事毕竟牵扯着纯嫔和三阿哥,若是真的闹大,只怕会使妃嫔皇子间失去平衡。因此大事化小,只是对海兰罚俸一年,仍是让海兰居官女子之位,再也不许她去撷芳殿,也不让她住回延禧宫,只让她住在翠云馆,与宫人起居相同,不过是留了个单独房间让她居住。又对皇后多加安抚,想将此事遮掩过去。
在皇帝看来,皇后也许是因二阿哥病愈而大感宽慰,似乎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提了一句:“永琏这回又是病又是险些遭了祸,想来是因皇上福泽深厚,多疼了永琏,他一个小孩子家经不起这福分。像臣妾的侄儿明瑞,和永琏差不多年纪,傅文兄长与嫂嫂平日里严厉得很,那孩子就没病没灾的,又聪慧懂事。皇上还是少疼永琏些吧。”
皇帝心里对这番话受用得很,面上仍道:“这是什么话,永琏是朕的嫡子,朕怎能不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