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怨(第2页)
我想起谁们曾经说过,一颗流星落下去,划断了一部美丽的传说。
我爷爷的一生一点都不美丽,充满了苦难,少青年的时候战争饥荒,中年的时候跟我爹闹腾,老了以后跟他也合不来,好不容易等我这个性格柔软一点的大孙长大了,他憋不住嘎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
那时候我看着星空泪如雨下——但凡上升到死亡这个层面的痛苦,人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说实话我和我爷爷的交情不算太深,因为我长大以后非常忙,不论是忙着闯祸还是忙着折腾,经常也不在家里,偶尔他问我最近在干什么,我也都是让他别管,然后就是简单粗暴地塞给他一点钱——他往往还不要,我还得去买成实际的东西,告诉他你不要那我只能扔掉了,他才会拿起来——过去的老农民真是可爱,他生了病,要病死了,都生怕给别人添麻烦,我爹怎么摆弄他他都不抱怨一句,让他检查就检查,让他输液就输液,也不要求住院,也不要求看护,我打个赌,我爹如果纯粹不管他,就是连饭都不给他吃就让他在他那个屋子的炕上慢慢等着死亡像一个妓女一样从脚边爬上来,一直淹没他的大脑,他也会毫不抱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他自己抽烟都是一块俩块,三五天抽一包,临死的时候给了我爹八万多块钱,据说都是那时候放羊、倒卖羊毛羊绒和整羊赚到的钱。他活着的时候在村里的山上挖了五口窑洞,后来我爹结婚又在山下的川里盖了五间石窑,他把这个家交给我爹的时候家里还有十几亩坪地(也就是相对平整容易经营的地)和百十来亩梁地(在山上的需要上山的地,一般收成不会太好),后面我爹做了现代化的工作把这些土地都卖掉了——不,准确地说是使用权出让,我们国家个人没有土地的所有权——几年前的时候我想回老家做点三农,问他家里的土地什么情况,他对我破口大骂,瞬间破防——
"你把所有地都卖了,是不是?"我问他。
"卖不卖跟你没关系!"大概是被我戳到了痛点,他这么跟我说。
"没关系吗?你要知道,我们村里的政策是每一个我们村的户口下生就给四亩土地,俩亩坪地俩亩梁地,我爷爷给你的我一毛不要,我只要村里给我的那一份,那可不是你的——怎么样,是不是卖了?"
"也没有吧...转让了..."
"你是怎么走通手续随意处置别人的土地的?我的户口早就迁出来了,你不会是拿老早以前的户口本去骗村集体吧?"
"你少在那里给老子指手画脚!现在山上还有土地,你要用,你上山去用好了,哼哼,还得修路,而且,你有那个钱投资吗?我知道你这几年做生意弄了点钱,但是我告诉你吧,你和你爹都处不好关系,你注定什么都做不成!就你那俩下,你还想..."
"给你一百万,咱俩能不能好好相处?"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