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杏心(第3页)

 她忽地嘟起嘴,佯装生气地戳了戳他胸口,“我们不争不抢,但你不能当我好欺负,更不能对我们娘俩视而不见,不然我可真的会生气,你别忘了,我可是超雄公主!”

 说罢,还晃了晃粉拳,那又娇又凶的模样,哪有什么威慑力,倒更像是撒娇卖宠。

 杨炯望着怀中情意真挚的娇娃,只觉满心满眼皆是欢喜,当下执起她的手郑重道:“待忙完这一遭,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定带你去龙首原踏青,放那最高的纸鸢。”

 李淽眸光闪闪,重重点头应了,继而敛了笑意,轻声问道:“这便要走了?”

 杨炯沉吟片刻,终是不愿瞒她:“需去郑秋处看看中央银行,近来多有纷争,与手头案子也脱不了干系。”

 李淽对此好像丝毫不在意,也不去问这话的真假,便见她狡黠一笑,玉足轻抬,将另一只绣鞋踢落,整个人软软倚入杨炯怀中,娇嗔道:“狠心的,还不快来替你家卿卿穿鞋?”

 杨炯喉间发紧,俯身拾起月白锦袜,指尖刚触到她脚踝,便觉一滑,原是李淽用脚尖勾住他腕子,柔若无骨的玉足如灵蛇般绕了个圈,锦袜便轻飘飘滑落。

 “又调皮!” 杨炯佯作嗔怪,伸手要捉她脚踝。李淽却将脚一缩,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床榻上,鹅黄裙摆如春日杏花簌簌散开,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腿。

 她咬着下唇,眼波流转间似有春水荡漾:“偏要你多费些心思!谁叫你不早些来见我?”

 话虽逞强,双颊却已红透,恰似新染的胭脂,衬得眉眼愈发灵动。

 杨炯见她这般娇俏模样,哪里还按捺得住,长臂一揽将人紧紧拥入怀中,温热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畔:“再这般淘气,小心我即刻便遂了你的心愿!”

 话音未落,李淽忽地抬起玉足,用脚尖挑起他的下颌,雪白脚掌在他眼前轻轻晃动,五枚脚趾蜷曲舒展,恰似春日嫩藕沾着晨露,勾魂摄魄。

 这大胆举动惊得杨炯呼吸一滞,她却似被自己的莽撞羞着了,猛地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肩头,声音闷得像糯米团子:“还不替人家穿鞋……”

 杨炯握住那只不安分的玉足,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脚心,惹得李淽浑身轻颤,想要抽回却被攥得更紧。

 待锦袜缓缓套上小腿,她忽地轻哼出声,尾音婉转如黄鹂啼春:“痒~~”

 那声音酥酥麻麻,直挠得人心头发痒。杨炯深吸一口气,暗忖若非天天跟妖精缠斗练得定力,此刻怕是早乱了分寸。

 稳了稳心神,正要去取绣鞋,李淽却忽地屈起膝盖,用脚背轻轻蹭着他胸膛,眼波流转似含春水:“这鞋带子散了,须得劳你费心……下次早些来,便不用这般折腾。”

 杨炯岂会不知这妮子是想用这种方式勾着自己留念,当下苦笑一声,将她的脚托在掌心,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足弓,惹得李淽娇躯轻颤,星眸蒙雾,呼吸也急促起来。

 杨炯实不敢和她对视,只得低头系着带子,冷不防她另一只脚勾住脖颈,整个人如藤蔓般缠上来,温热呼吸喷洒在脸上:“不如……替我系个同心结?”

 杨炯喉结滚动,修长手指捏着绣带,故意在她脚踝处绕了又绕。

 李淽被逗得咯咯直笑,想要挣脱却被他握住脚掌,指尖轻轻点着脚心,瞪眼道:“还敢不敢胡闹?”

 “不敢了~~!” 李淽软声求饶,眼睫上还沾着笑出的泪花,尾音打着颤儿,恰似琴弦轻拨,直叫人心醉神迷 。

 杨炯好不容易将绣鞋系得端正,却仍攥着她的玉足不放,忽地低头作势要吻那足背。

 李淽惊呼一声,双手慌忙推他,娇嗔道:“脏死了!”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勾住他后颈,倒像是怕他真推开了去。

 杨炯顺势将人搂入怀中,鼻尖轻轻蹭着她发烫的脸颊,笑道:“你这小冤家,往后定要好好治治你。”

 李淽将通红的脸埋进他衣襟,声音闷得发颤:“便教你治…… 便教你治好了。”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绵绵细雨,雨丝敲打窗棂,啪啪作响。

 二人依偎在一处,谁也不愿打破这静谧。

 李淽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他衣襟,忽然仰起头,眼波流转:“你先前说的龙首原踏青,可莫要忘了?”

 “答应你的事我都记得。” 杨炯低头吻去她眉间轻愁,“待得山花烂漫时,定陪你游遍长安胜景,看尽十里春光。”

 李淽眼眸亮若星辰,回他一吻,笑道:“春雨路滑,且吃了我新制的杏花蛋糕再走。”

 话音未落,她已如春日乳燕般轻盈跃下,裙摆翻飞着奔下楼去。

 杨炯唇角噙着笑意起身,原欲推开轩窗瞧那雨势,目光却被案头三个天青色瓷瓶牢牢牵住。

 他出身钟鼎之家,本就深谙金石之道,后又为追求郑秋,更将古器之学钻研得透彻,如今细细打量这三件瓷瓶,只觉眼底尽是惊艳。

 只见那瓷色恍若初晴时云破天青,釉面凝着层薄雾似的柔光。 细观竟无半分窑汗,通体如冰玉浸着月色,更奇的是釉中隐现蝉翼纹,细若游丝却层叠如波,倒似将春溪涟漪冻在瓷胎里。

 这般开片功夫,纵是汝窑老师傅也未必能成。

 再观胎骨,薄如卵幕对着烛光竟透出霞色,叩之清越如磬,分明是掺了玛瑙末的御窑秘法。

 最绝的是三件瓷瓶形制暗合天地人三才:一件玉壶春瓶,曲颈若凤栖梧桐;一件梅瓶,肩线似山岚起伏;最后那件胆瓶肚圆如满月,底足却削成三棱寒梅状。

 最难得三器釉色分毫不差,必是同窑同匣所出,这等火候掌控,怕是官窑大匠也得焚香祷天方能成就。

 杨炯指尖轻轻抚过瓶身,不禁喃喃叹道:“原以为她只擅调羹弄糕,不想竟是个藏着锦绣的妙人。”

 正自出神间,楼下忽传来李淽清脆的呼唤:“还不下来!”

 杨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虽不舍移目,到底抵不过心上人相唤,抬脚便往楼下走去,满心想着那香甜的杏花小蛋糕,倒将瓷瓶的惊艳暂且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