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佛道之争(第3页)

话音未落,人已隐入夜色,唯有余音在长街空巷中久久回荡。

林庚白摇头叹息,忽见屠稔稔染血指尖在青砖上缓缓勾勒,定睛一看,竟是朵半凋的晚香玉,花瓣蜷曲间似含无尽凄楚。

他心下一紧,叹道:“杨少卿使不得,你不能杀她!”

杨炯神色冷肃,吐出四字:“颜夫子杀。”

林庚白眉头拧作疙瘩,压低声音道:“你才遭了五雷轰顶,这天婚契从未应验,偏生头一回就如此可怖,你当真不惧天命?”

杨炯闻言冷哼,负手而立,冷笑如冰:“他们当我是三岁孩童好哄骗!什么五雷轰顶,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语气愈发森冷,“刚才重返落雷之地,我细细思量,谁家汤饼摊会立那高耸旗杆?顶部还铸着铜饰,这不是引雷招灾?”

说罢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雷劈旗杆之时,我分明嗅到火药气息。虽被焦糊味遮掩,可我常与火器打交道,岂会认错?

想来那旗杆中空藏药,背后之人本欲炸断旗杆,伪造雷击声响,不想竟真招来天雷。”

他嗤笑一声,神色满是不屑,“不过是想坐实我悔婚遭谴的戏码,这般雕虫小技,当真是贻笑大方!”

林庚白闻言捻须沉思,半晌才道:“杨少卿这话差矣!老道来时撞见几个神霄派道士,神霄五雷法威震道门,你不信天婚契也就罢了,总不能连这也不信?”

杨炯挑眉淡笑道:“老林且说,你可曾亲眼见过神霄派引雷?又或是亲身体验过五雷法的威力?”

这一问直教林庚白语塞,捻须的手顿在半空,沉吟良久方道:“虽未目睹,然正一乃道门魁首,神霄派更是名震天下,岂会行此下作之事?”

“坊间传闻,老林博采众长,道门秘辛多有涉猎,偏生这神霄五雷法却从未见你施展。”

杨炯负手踱步,眼中闪过讥诮,“便是那号称精通此术的青云真人,也从未在弟子面前显露分毫。这般蹊跷,难道还不够明晰?”

林庚白面色微变,心底暗自思忖日后定要探查神霄虚实,当下岔开话头:“听闻你与正一派起了龃龉?”

“倒也谈不上。”杨炯眉间微蹙,似有隐忧,“不过是有人为谋私利,借题发挥罢了。”

“这便奇了!”林庚白神色骤惊,“正一六派中天师、神霄、天心素与王府交好,缘何此次神霄、天心两派竟派人取你性命?”

说罢,眉头拧作一团,眼中满是困惑。

杨炯冷笑一声,俯身搀起奄奄一息的屠稔稔。

恰见文竹匆匆赶来,遂冷然道:“你能习得上清绝学,旁人为何不能偷师旁门?况且他们还是同宗一脉。”

林庚白见他拖着人便走,突然凑上前去,死死盯着屠稔稔的面庞。

须臾掐指一算,神色骤变:“红鸾星动,死局逢生?奇哉怪也!”

言罢摸出三枚铜钱掷于地上,面色刹那间变得铁青,那铜钱竟诡异地全部竖立,在青石板上微微震颤。

“杨少卿使不得!”林庚白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额间沁出冷汗,“此女命数蹊跷,若行借刀杀人之计,恐损你阳寿气运!”

杨炯随意挥了挥手,似笑非笑道:“老林这份情,我记下了。你所求何事,我心里也清楚。正一既然投靠了李泽和颜夫子,那老道口口声声要来京相助,关键时刻却不见踪影!”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看来这道门魁首的位子,他们是坐得太久,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林庚白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朗笑摆手:“杨少卿却是看轻贫道了!”

杨炯忽收了玩笑神色,正色道:“我与陆萱过上几个月就会于苏州完婚,还望你做个婚司。”

林庚白闻言大惊,忙不迭摇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般大事,还是请我师兄出面妥当。”

“随你心意罢,”杨炯颔首轻笑,“届时还望清微派都来喝杯喜酒。”

林庚白心下暗忖,王府这第二代怕是要助力清微成魁了。虽说这与他初衷略有偏差,倒也算意外之喜,当下也就微微颔首。

忽而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道:“方才瞧王爷王妃的意思,似对青龙寺!”

“老林有所不知,”杨炯负手缓行,眼中映着街灯明灭,“佛门布局从我出生便已开始,十几载观望,如今见王府如日中天,怕是等不及了。待此事一过,他们多半要彻底倒向家父,寻求复兴支持!”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佛道之争由来已久,道门和佛门内部更是山头林立,如今朝局动荡,你们各寻靠山,日后谁能坐稳国教正统,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林庚白听了,轻叹一声,清微派眼下并非道门魁首,真要起了纷争,也轮不到他们出头。

这般想着,便不再多言,紧走几步,随杨炯前往颜夫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