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4章


  日晷的光影几不可察地挪着,谁也不知道,五台山的废弃道观内,一个青年人折在石像后阖眼而眠。

  原囿安看着白沅芷,像是反应了一下“二百三十七”这个数字,眼中的光点寂灭了。

  二百三十七,与今科进士人数相近,能坐满麟德殿正殿的整整一半,还需分四排。

  原囿安并非心怀天下之人,但仍觉得这二百三十七条性命与他相关,他们在他的影子里,沉沉地拖着,他一步也挪不动。

  “里郎本来会有一场洪灾,也会死这么多人,他们换了个死法而已。”白沅芷薄凉地说,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这该是一句安慰的话,但她的神情却不让人觉得宽慰,好似明晃晃地告诉你:啊,没错,我在找理由。

  原囿安沉了沉视线,亦十分平静。

  谁都有欲望,当欲望的持有者是掌权者时,更多的人会付出代价。

  “那是宁王的恶。”他想这样说,但嘴唇阖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二人沉默时,观内无风,无声,像永恒的黑暗。

  良久,原囿安出声打破沉默。

  “为何帮我改命?”

  如果说那是上一世,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勉强称作是朋友,还是靠霍玉玉才能继续维系的关系。

  他们只是两颗被风卷到一起的砂石而已。

  白沅芷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懒懒散散地靠着门框站着,看着观外诡异的落叶之景,轻声道:“报恩。”

  原囿安的眉头皱了皱,他很不喜欢这两个字,这两个坚定,但突兀,有种一蹴而就的涣散感。

  白沅芷侧过脸,仰着头看天,又像是看着本该放牌匾的地方,“我的命和机遇,本该是霍玉玉的,我要帮她,只能帮你。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算计了你。”

  她笑了,“不要自作多情,我跟你没什么恩怨。”

  原囿安“嗯”了声,纷乱的问题又一个个冒出来,他想了想,又问:“在司天监挂职,留下断言道原家气数将尽那个老道,是谁?”

  “重要吗?”白沅芷斜斜睨了他一眼,“他又没说假话。”

  原囿安顿了顿,攥紧了手,“上一世,我父母去锦官城接我时,说他是假道士。”

  白沅芷也皱了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他现在在何处?”原囿安又问。

  “走了,或者死了,没人知道。推算出天机的人,知道太多,大多数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