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偏要和异形说话(第2页)
狄格里斯似乎想对此说点什么,但鉴于已经到了原体御前,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基里曼被他的荣誉卫队簇拥着,端坐在房间中最醒目的位置。他没有穿任何意义上的常服,依然还被命运铠甲包裹着,华贵的甲胄让他本来就庞大的体型在视觉上更具备压迫感。但从他脖颈间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伤疤的那道“曾经的伤口”来看,他现在已经在任何意义上都完全不需要使用铠甲当中的维生系统了。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即便在第一眼就认识到了这一点,藤丸立香还是没法高兴起来——因为房间里的气氛非常严肃,除开同时作为仪仗与安保手段必然会在的常胜军之外,禁军护民官柯肯和灵能理事会现任会长马克西姆都各自带着数名部下或者随从板着脸列席于此,再加上把客人领到之后就默默入列的狄格里斯,感觉下一步就要开始三堂会审。
幸亏帝国建筑在重要人物需要使用的内部空间规划上普遍都阔绰得没必要,否则这么多人能不能被塞进一间区区会客室里,都要打个问号。至少现在,藤丸立香还可以苦中作乐地庆幸,如此紧绷的气氛之下,至少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至于真的将她憋死。
因为人太多了,藤丸立香不得不把该行的礼说的话打的招呼全都完完整整地做了全套,才蔫答答地等来了正题。可能是气氛的原因,也可能另有别的缘故,总而言之,在藤丸立香的感觉当中,今天的基里曼不像是之前见到的时候那样好说话:
“对于你提交的工程进度报告,我没什么疑问。”帝国摄政的声音和语气都非常威严,在藤丸立香看来,威严到了假得非常没必要的地步,“但有关这之外的一些报告和记录,我的疑问很多。”
这已经不能算是“会让人产生不祥的预感”的征兆了,这完全就是“接下来有坏事要发生”的确切线索。见势不妙的藤丸立香略有些紧张地待在原地,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乖一点,顺便向狄格里斯的方向扔过去一个控诉的眼神:你刚才怎么没告诉我他超生气的!
狄格里斯斜着眼睛看着角落里的一盆装饰绿植,拒绝了与帝国圣人之间产生任何眼神交汇。基里曼没有理会自己眼前发生的这点小动作,他低沉地轰鸣着的声音依然在会客室的四壁之间回荡着:“请你务必亲自向我解释一下,‘被敌人的传送法术丢进了色孽银宫’是怎么回事?”
“……这完全就是个意外!”藤丸立香像是被踩了尾巴那样,紧张地尖声反驳。
她本来想详细陈述当时事件的全过程,以证明她确实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并对各种可能性都做出了充分的考量和安排,并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会发生这种事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完全无法预测的意外——墨菲斯顿那时候跟着但丁出门了!甚至不在巴尔!这件事还被特别知会了她一声!她怎么可能会想得到这人就硬是能破碎虚空杀到战场中间来砍了一刀!她完全是无辜的!但在电光石火之间,她迅速意识到,这个叙事一旦说出口,整件事的责任人立刻就变成圣血天使智库馆长了。虽然这件事本质确实如此,但本着尽可能宁人息事的原则,藤丸立香还是在最后一刻非常拙劣地扭开了话题,强词夺理道:
“而且我现在不是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嘛!结果好即一切好,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啦!”
基里曼不赞同的目光很沉重地向她砸了下来。藤丸立香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立刻,她就感觉到,另有两道同样不赞同的目光针扎一般地刺在了她的后颈上。刚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的阿库尔多纳和桑托显然对此也非常不满意,短短几秒钟,藤丸立香立刻发现自己已经陷于腹背受敌的处境当中。
出人意料的,基里曼选择把这一节显然怎么看怎么不对的重点问题轻轻放下:“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往前追溯也没多大意义,我们就当是这样吧。”
藤丸立香在原地稍稍舒展开了一点,但基里曼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就又让她缩了回去:“然后,你在报告上写,‘此事疑似与灵族先知艾达拉德有关’。这件事的准确性有多高?”
“呃……其实我不知道。”藤丸立香回答的声音非常心虚,“我完全没有相关线索,这事是别人告诉我的,祂也没说那么详细。但考虑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告诉我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写上去……”
其实,当时的具体情况是,帝皇只是向她问了问“她记不记得或者有没有遇见艾达拉德这个先知”,真告诉她“这个事情和艾达拉德有关”的,还是烟雾镜指派阿里曼扔过来的那一封信。但考虑到把她设计进银宫里的直接责任人是特斯卡特利波卡,艾达拉德具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藤丸立香其实也说不准。但在写报告的时候,她确实怀揣着满腹怨气。出于立场站位原因,她得给帝国机构留点面子,但异形就没这个顾虑了。本着能拉下水一个是一个的原则,灵族先知艾达拉德于此惨遭春秋笔法毒手,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