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薄情丛枳

7. 第 7 章

    妹妹。
 




    谢棠怔然,婉平郡主见过她,知道自己。
 




    但这时,她已无暇去思索她是何时知道的自己。
 




    卫子羡已走近了,青年声音温润:“是六妹妹吗?”
 




    婉平郡主唇角扬起笑,让开路,好让他看到门外之人。
 




    “是谢姑娘。”
 




    日光越过窗棂投射在地,光柱里有细小的尘埃飞舞,他穿过光柱,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瞳孔在日光下浅而淡。
 




    看到谢棠,神情是一贯的平和。
 




    “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他站在婉平郡主身侧,两人一样的华贵和清雅,谢棠有些站不住,满腹的委屈齐齐涌上心间。
 




    和之前不一样的,他说上回郡主是不慎跌倒,但这回郡主在他的书房。
 




    说话间语气很是熟稔。
 




    谢棠忍着眼眶酸涩,袖中手指攥的死死的,看着卫子羡:“我有话同你讲。”
 




    语调有些颤抖,实在是委屈的紧。
 




    卫子羡负在身后的手指微蜷,没再看她,侧目吩咐道:“砚书,送郡主回去。”
 




    婉平郡主识趣,目光若有似无扫过谢棠,随后才同卫子羡温声道:“今日多亏四公子赠书,父亲收到定会欣喜。”
 




    卫子羡轻颔首,目送她离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亮门处,卫子羡看向谢棠,引她进入书房,亲斟了杯热茶推过去,道:“今日风大,身子可好全了?缺东西便给冯鸣说一声,何须你来这一趟。”
 




    他语气淡然,恰如平素。
 




    好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话,丁点儿也不提及让谢棠离开东书房之事。
 




    这样佯装无事的粉饰太平的交谈,谢棠最不喜。
 




    好像让他们越来越远,彼此间的隔阂也愈加的厚。
 




    她没有接那盏茶,言简意赅表明来意:“书房往后我不能来了吗?”
 




    话是硬气的,但不难听出几分埋怨。
 




    卫子羡看着她染了胭脂一般的眼睛,心中叹气,如之前多回讲道理一般的语气,温声道:“如今在竺屏苑重辟书房是小了些,但你用却绰绰有余,今年且将就一段时日,待开春后,我会找人在你书房旁边修座隔房,储存书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棠急得抓住他的袖口。
 




    话落,便对上卫子羡那双低眉看过来的凤眸,敛了平素的和煦,没什么情绪,但谢棠却看的心尖儿一跳。
 




    无他,卫子羡为人温和,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令人如沐春风,这偌大的宅子里头,谁都说他脾性最好。
 




    可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虽温和端方,但却是个原则性极强之人,行事赏罚分明,世间万事万物在他跟前都有绝对的划分。
 




    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有时理智到近乎无情。
 




    他不是没有对谢棠真正生过气,但仅有的一回,便让谢棠永生难忘了。
 




    她自是怕卫子羡当真动怒,昨日她故意吃木瓜引他过去,他虽冷了脸,可到底能看出并未当真动气。
 




    但这次,不知怎的,谢棠总觉得他生气了。
 




    她手下一松,不由自主往后退半步,却不慎撞到身后桌几,身子踉跄了一下,情急之下右掌撑住了桌子。
 




    只听得一声瓷器碰撞的声音在静谧屋中乍然响起。
 




    下一瞬,胳膊便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天旋地转之间她的脸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冷香骤然浓郁起来,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后腰被一股大力给箍着。
 




    屋里静极了。
 




    只有嘀嗒嘀嗒的水流落地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谢棠循声去看,便看到方才斟的热茶被打翻在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在桌上聚起一小滩。
 




    位置似乎是她方才扶着的地方,她心有余悸想看看自己的手,忽觉自己行动不便。
 




    耳畔的心跳声阵阵,发顶喷洒出来的清浅的呼吸,被禁锢住的活动,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她现在是个什么姿势。
 




    不对,应该来说是她同卫子羡是什么姿势。
 




    她是被卫子羡揽在怀中的。
 




    思及此,登时有热气从脚底一路窜到发顶,谢棠惊诧抬头,一双水灵灵的杏眸便撞进了卫子羡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