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薄情丛枳

25. 第 25 章

    谢棠内心隐秘处因这话生出几分不耐,那一丁点儿的悸动也消失殆尽。
 




    他好生奇怪,怎的还质问起自己来了。是他说的只做兄妹,天地下又有谁家的兄长管这许多。
 




    分明瞧见了自己和李砚书在一起,这语气却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且不论自己是和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婿出去,就是和适龄郎君出门,也没什么不妥。
 




    就连谢棠自己都没发觉,她心下到底对卫子羡还是有着不少的埋怨,尽管谢棠自个儿不愿深想。
 




    他如此问话,反而激起她的委屈和不满。
 




    硬邦邦道:“未婚夫婿。”
 




    卫子羡面色微沉,口中重复一遍未婚夫婿这四字,声音略低,乍一听与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他看着谢棠的娇靥,很久才忆起,她口中的未婚夫婿是何人。
 




    李砚书。
 




    他此去湖州数日,冬雪都下过一回了,早就将那日和谢棠争论之事忘了许多。
 




    偶尔忆起,也想着依谢棠性子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也不会喜欢李砚书。
 




    还想着,待他回汴京之后,好生将母亲说服,再仔细思量自己和谢棠的事,或同她成亲,或好生为她相看。
 




    总之是件需要极为慎重的事。
 




    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
 




    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谢棠已经做了选择。
 




    卫子羡强抑下自己心中奇怪的情绪。
 




    半晌,淡声道:“只你二人?”
 




    谢棠说是。
 




    回答的如此干脆,谢棠又是照着他从前的心意来行事,卫子羡却心底很是不舒服。
 




    视线又一次落回谢棠身上。
 




    卫子羡极敏锐的看出她想离开。
 




    这个认知令他面色更冷了,却耐着性子问:“阿棠来我书房可是有什么事?”
 




    他问完之后,谢棠却未立即答复。
 




    寒夜寂寥,他两人一高一低,谈话间没甚过激的言辞,却任谁都能听出话语之下的暗潮涌动,像是在互相较劲一般。
 




    谢棠平复几息,仰脸抬眸,面上没甚表情:“李郎君近来钻研棋艺,我记得阁楼有讲解的书卷,便想着找出来同他一起学习。”
 




    许久,卫子羡扬唇哼笑一声,语气奇怪:“你倒是对他用心。”
 




    谢棠也笑,眉眼弯弯,颊边梨涡浅浅,她敛目颔首笑道:“四哥哥说笑了,我同他是未婚夫妇,他与好友下棋做赌抄书,他输了我心里着急,他赢了我为此欣喜,要是我所为对他有益,即便仅仅是些小的帮助我也高兴。”
 




    她语气欣悦低婉,举止含羞带怯,端的是一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模样。
 




    卫子羡定定看她几眼,负在身后的手渐紧,继而错开眼,淡声道:“阁楼没烧炭火,久不见人,只怕里头寒冷难耐,你不妨明日再来,我更熟悉藏书位置,我同你一起找。”
 




    谢棠说不用,“我明日就要给他,怕来不及了。”
 




    在卫子羡的印象中,谢棠极少会反驳自己,便是前些日子他的刻意冷落,谢棠即便心有怨言,也只是委婉出口。更遑论找几本藏书这等无足轻重之小事,素来是由着他决定的,今日确是罕见的一回。
 




    他已不欲再听过多有关李砚书之事,索性顺了她意。
 




    转身拂袖而离开,只留下冷淡的两字:“随你。”
 




    书房门被人从里头关上,隔绝适才的光亮,谢棠只身上披着月光。
 




    木门吱呀声方停歇,阶下之人面上笑意渐渐消失,袖中攥紧的手掌才敢松开,掌心留下几道极深的掐痕。唇内软肉咬到有淡淡的血腥味渗出,谢棠长睫低压,须臾,利落转身便向阁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