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胜算几何

    苏时倾和廿儿的名字一公布,子弟队伍里骤然掀起一阵议论风波。兴许是觉得这样的轮空结果一有失公允、二不遂人愿,子弟们议论的声音竟丝毫不避讳,就当着他俩的面儿吵嚷起来——
 




    “居然是廿儿?天爷啊!外门哪个不知廿儿的武功是倒数垫底的?她竟这么好命,不用打就进前十。”醋意满满,周围多数是这样的感叹。
 




    “另一个苏时倾不知底细……虽说新来又命歹,但是总不至于要人人都让着他,送他个外门前十的顺位吧?”这种声音声量稍小些,可还是存在。
 




    廿儿都听见了,瑟瑟缩缩、又惧又怕,看面色惨白,怕不是在后悔报名。
 




    苏时倾也都听见了。一如平常镇定,不多言争辩。
 




    能少打一场,正好松快清闲。如果当下因子弟不满,改了规制,要他去打,他也不怕。
 




    苏时倾和廿儿的周边,渐渐与其他群聚子弟隔离出来了一圈无形的气墙。
 




    这是幸运和不幸运之间的分野。
 




    往往人与人间小小的异同,就能划分天壤的你我之别。
 




    有一个人不同。
 




    治玉班的领班绯梦,她不同。
 




    她跨过那层无形的气墙屏障,将从三师父那儿取来的轮空竹签递送给苏时倾和廿儿。
 




    还没忘记宽慰他们:“不要理会旁人太多。好好抓住机会。”
 




    廿儿听得都快感动哭了,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回应绯梦的话。
 




    苏时倾浅浅勾个礼貌的笑,接过绯梦的善意。
 




    绯梦好似还想叮嘱些什么,却语出又止,最终剩留了苏时倾廿儿两人,转身离去。
 




    纷乱的吵嚷声此起彼伏,可始终没有干扰到持戒蒋方正,更莫说左右已经定好的比赛规则。
 




    蒋方正说一不二是出了名的,周遭有意见的子弟虽多,但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胆敢真的出面拍案驳斥。相反的,还没等三师父敦促,子弟们已经在议论喧嚷的间隙里,悄摸按照抽签的组别,相继分组列队。
 




    苏时倾并不认得多少人,能唤的上名姓的同门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其中,同为冶铁班子的张汲李焕没有报名,熟识的就只剩下石皓宇和绯梦。
 




    所以,苏时倾下意识去留意他们的分列。
 




    就算初较不用上场,也不妨碍他有兴致多看两眼,瞅一瞅同门的水平、猜一猜自己的胜算几何?
 




    于是,苏时倾折身,就近找了一株折干老树,纵身一跃,倚在老树粗壮的枝干上——当起了好整以暇的看客。
 




    旁的子弟紧张自己的分组,都在思忖战术,自然顾不上苏时倾是站着、是倚着了。
 




    持库李绒衣抬了一框铜锣上架,套着红棉布的木榔头一敲,铜锣声锵锵铛铛的,也就止息了在场的喧扰声。
 




    子弟们自觉,空出了演武广场最中心凸起的较台地方。
 




    “第一组,上较台。”铜锣声静置的时候,三师父再一次异口同声,声腔里带着不容推拒的威严。
 




    苏时倾在树上,能看得很清楚。
 




    第一组初较的队伍,五人都是陌生面孔。兴许是在冶铁班子、治玉班子里,手脚被锻炼得麻利,没耗费多少时间就都踏上了演武台子。
 




    他们手上,有持短兵的、也有执长杆的。
 




    等三师父搬运桌椅栏架一应事物让位下台之后,这一场初较就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