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盛装掩情(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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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不是吧……”容情喋喋,“‘唱给我听’,不过是说笑而已。苏时倾他,还真真这么想的吗?”
 




    苏时倾听不到容情的话。
 




    苏时倾在用梁山伯的话,绻绻倾告。
 




    “骂骂骂,骂天心,无公正。”
 




    声腔凄然,与演绎的动作融合,已全然不像双簧。
 




    “唱得太好了,演得太好了!”杨勤不守听众规矩,下意识地赞叹,与起先的不看好截然相悖,“梁山伯的眼神儿七分怨怼、三分不甘,这才真正入戏了嘛!”
 




    苏时倾真是第一次演戏吗?
 




    容情的心魄被他那的目光勾索了去,心潮暗涌不息,淬生出极其不愿梁山伯终殁的情绪。
 




    杨勤还在“指点江山”,容情不乐意再听妄议聒噪,掷颗青提点了杨勤的哑穴。不理会后面的人如何比划,她只专注于戏台之上。
 




    略有耳闻……苏时倾曾是奴隶之身。借梁山伯这角色,斥骂天道无公正,想必是他字字泣血的心声。
 




    奴隶?
 




    多么久远的一个词。
 




    容情陷入自己本过往残剩不全的记忆深处。有一位故识旧友,也曾是奴隶——是不是也有着这般怨怼和不甘呢?
 




    戏与声,层层深入,全场宾客渐渐静谧、不再高声。
 




    梁山伯还是看着容情。饶是戏痴再熙攘满座,都不及容情一人能聆听得尽然明了辞中意。
 




    “恨恨恨,恨人间,不太平。”
 




    数年前的人间,部分新贵族暗循旧制,变着花样压迫奴隶。将军府倾尽了全力,佐助帝王破除陋习。但面对已经遭难的苏氏及其他不幸没落的名门望族,他们终究无力。
 




    唱出的乐调如锥、精妙的神情如矢,只牵引回忆还不够,偏像翻死浪、起沉土一样,挖掘容情记忆深处压抑的悲伤。
 




    “哭哭哭,哭一句,有情人眷属难成。”
 




    天下阶层矛盾暗流汹涌,害苦了黎民百姓、拆解了情痴苦侣。
 




    容情防不胜防,只得着相。
 




    记忆里面容早已模糊的男孩,恍恍身现,寸步不离她身侧,拳拳衷心要护自己周全。
 




    那时无虑无忧,自己又哪里将男孩的死生不惧真放心上?
 




    容情半真半假,诱问告白:“你中意我吗?”
 




    未等到回答,虚相中模糊面容的男孩却已经离远不见,只剩下现世台上,梁山伯隐忍着,将“不敢喜欢”深深浅浅描摹。
 




    胡说!瞎唱!
 




    梁山伯明明爱惨了祝英台!
 




    容情此刻心间绞痛。
 




    “吐一口,血相思,写写写遗书绝命。”
 




    他死了。那个男孩死了。张扬肆虐的大火,吞没了他的尸骨、弥散了他的魂魄。
 




    容情艳羡极了,在阴界在阳间,祝英台至少还能有她的梁山伯。
 




    《山伯临终》演罢,没等苏时倾下台,院子中一众宾客便惊醒着踊去台下,争抢着为梁山伯这角儿喝彩。
 




    幕后的老班主柱杖出前台,想拉苏时倾一块谢幕。
 




    苏时倾又不是真的优伶,如此遵从礼仪做什么?
 




    突然提神息一跃而起,也不管不顾还穿戴着戏服华妆,凌空点踩院中宴桌,三下两下就重新飞回了闲庭外。闲亭外没有落脚,苏时倾手扶木栏杆,借支点敏捷翻身,这才进了闲庭。
 




    不理会杨勤、杨管家多么惊诧,苏时倾拉起容情的手便跑。
 




    朝杨府外头跑。
 




    容情哭音难抑,看着苏时倾牵着她的背影,问询:“你是谁?”
 




    执念入戏,觉得眼前人像她的梁山伯;
 




    陷入回忆,觉得眼前人像逝去的友侣。
 




    苏时倾宽大的戏服被穿堂风吹开,飘舞飞扬。
 




    他却只顾着跑,不敢回头,不敢像刚才演戏时那样流露真情看她:“我是你的新小师弟,苏时倾。”
 




    容情朦朦再问:“只是苏时倾?”
 




    苏时倾澹澹应答:“所有苏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