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还笑
沈渡舟看了眼面如死灰的沈族长,一记灵力解开他的禁言:“沈载,讲真话。
方才你动用大阵,延误我到达之事,可作罢。”
沈族长有点懵,他怎么可能阵困老祖,又不是活的不耐烦,“老祖,我……”
“勿狡辩,主动说,清理门户时我会善待你儿。
否则,单凭你毁了我沈家,将结丹的麒麟儿,你这一支就得神魂俱灭,以戒后人。”沈渡舟昏浊老眼猛变狠厉,犹如迟暮巨虎,让人不敢小视。
沈载心一寒,他深知历代祖宗从不仁慈,才有沈家的屹立不倒,“大哥不是我杀的,是,是连翘,我只报了大哥行踪。
我也没有用大阵困您,不信您问沈兆,当时我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不知宗门还传讯您出面。”
神转向!
众修士再度哗然,有些胆小怕事的,想悄悄退走。
沈岁稔微讶,于是神识传音沈烁:“可知是谁动的大阵?”
沈烁略一想,传音回道:“大概是大伯母,她可能知道点什么。
当年万大伯陨落,眼看沈载起势,她带三姐回了苗家生活好些年。”
说完,万千感叹在心头:“唉,如果万大伯还在,定已结丹,沈家何至于筑基当族长。
话说,你雇的谁查沈家?直击沈载七寸。”
沈岁稔当然不可能报出,师伯唐追仙接了她的任务。
她猜唐师伯为拿到她的大块庚金,动用了一切可用的手段,才能短短十多天,在她们刚准备来太一宗前,找齐好多证据。
两人正传音的功夫,一道怒喝响起。
“一派胡言!”弦思真君御剑而至,兜头就是一道灵力打向沈族长。
沈渡舟防御拦载的瞬间,沈岁稔一声“重明王”,神鸟咻的飞出拍散灵力。
且旋至弦思真君头顶,一张符登时扣下困住她。
她怒视沈岁稔:“岁初,你什么意思?”
“岁初,不要太过份。”伏疆宗主飞下云层,上前揭去符,好在重明王给他面子没拦,否则不好收场。
但弦思真君一脱困,转眼就闪遁至沈岁稔面前。
可先有司徒时元一挡,又有重明生生挡在中间。
烛况真君再度现身:“弦思道友,稍安勿燥,想想你三年前的誓言,若伤岁初,连翘必百倍受之。
待沈载说完,大家自会甄别。”
“说什么,说我女儿坏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徒孙,来找调包她的人算帐,算来算去,是不是要算在我女儿头上?
我问她两句怎么了!”弦思真君满目恼意。
“师姐,清者自清,他说是就是吗?我们也要查证的。”伏疆宗主想到烛况给看的证据,就一阵心烦,家贼。
弦思真君反问:“查什么?连翘与沈家有何干系?
她结丹不久受伤,一直在闭关中。”
沈岁稔在师祖身后大声说:“她代管过银矿事务,与沈载合谋盗矿。
沈族长,当年太一宗派何人监管银矿?”
“信口雌黄,我女儿什么没有,稀罕那点银矿。
你给我把话收回,否则今天休想善了。”弦思真君再转向沈族长:
“沈载,说话要负责,敢污蔑我儿,后果你和沈家受不起。”
“敢问弦思长老,若为真呢?
沈家与宗门同甘苦数万年,为宗门陨落子弟无数。
目前虽无元婴,但查证连翘属实杀我沈家子,旦有一人存活,不死不休。
沈家子弟,灭门当前,敢否?!”沈渡舟灵声响彻山门。
咻、咻、咻
二三十个沈家筑基子弟飞至他左右,包括沈兆沈白榆父女也围来。
筑基子弟转眼站位,形成三十六天罡移星阵,手扶灵剑齐声说:“旦有一人存活,不死不休。”
围观修士内心啧啧称奇,沈家居然敢硬顶元后大修。
沈岁稔也有些意外,沈家人还有这股子彪悍,怪不得近三千年无元婴顶门,表面被收回内门一峰,却依然得太一宗看重吸收子弟。
而她识海的绿叶,也在阵起飞旋盘舞,刹那间,识海里闪烁出三十六天罡阵图。
与沈家人的站位,几乎一模一样。
沈岁稔不禁心下生疑,沈家与上古阵宗也有关联?难道太一宗是阵宗弟子所创?
恰绿叶此时开始不断撞击它绘的阵图,她忍着脑仁疼内视传音:“安静!”
“什么灭门,什么不死不休,当宗门是摆设吗?
师姐,你是打算自毁宗门根基吗?”伏疆宗主语气严历,大宗门里,有许多传世万年的大小世家,共同维护着宗门荣光。
今日若有宗门长老灭杀世家,兔死狐悲之下,明日他们就会与宗门离心离德。
他心累到不行,想把人都带去大殿分说,可师姐一直陷入辩白不配合。
行,你愿意在天下修士面前,掰扯你闺女好赖就说个够。
“沈渡舟,我何时曾说灭门之语?”弦思真君有点下不来台,她是知道世家相互联姻,盘根错节杀不绝的。
沈岁稔笑道:“连翘杀人偿命时。”
“你!”弦思气结,她当初就不该立誓不伤她。
沈岁稔又说:“重明王,能否请您护佑沈家几年,等他们有两名子弟结丹再撤。”
“有何好处?”
“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你有要求,除命外,必全力以赴。”
“成交。”
“多谢。”沈岁稔一抬头,就见沈家一群子弟看她像宝贝。
沈渡舟更是说:“岁初,你像定儒,重情重义。”
“我只想为父亲积善因。想沈族长说出真相。”沈岁稔更想去沈家查查,说不定有阵宗的东西。
她这么一想,绿芽嗖嗖的钻上钻下,似在说:快去快去。
而沈族长见此情形,为保儿子,他心一横说:“当年,宗门派通明真君监护银矿,但他醉心修炼不管事,巡视、验收,由筑基大圆满的连翘负责。
调换岁初,就是连翘的主意,她说沈定儒一旦被找回来,事发后,大家最少要入冰帘洞思过五十年。
她让我杀了岁初,可到底是沈家的孩子,我就命沈兆带孩子在凡人界生活,长大嫁人谁也找不到。
但他,又悄悄把岁初带进了修仙界。”
沈岁稔觉得好笑,这俩是你打一点扣折,我再打一点折扣,倒给了她条生路,她和师父传音:“所以,我还得谢他不杀之恩吗?”
“还笑,他们都是自保。”司徒时元传音她别自己打岔。
而弦思真君当然不认同的反驳:“不可能,空口无凭。连翘不差灵石。”
沈族长直视她:“银矿里发现了伴生的庚金矿。
连翘很稀罕庚金,她应该送给长老您好几次吧,上边我都标着暗记,您要不拿出来看看。
我这里存有来往帐目,亦有矿上人证。”
庚金啊,提高法宝品阶增加锐力,何止连翘,全修仙界修士,都稀罕庚金。
弦思真君以前还真收到过,但她不会说,“笑话,你随便弄几张流水帐,找个沈家人来,就是证据吗?”
“人证是挖矿的散修,沈家子弟中,除了几个心腹,我一概杜绝他们接触到庚金矿。
您若不信,可以当面找来她对质。
岁初,你爹也是被她的陷阵所害。”
沈岁稔不可能听他一面之词,举着帐册冷声道:“我父亲查到银矿里有庚金,并找到庚金去向。
他是被你们合伙害的,定是你以沈家子弟遇险为由,诱他进阵。
沈载,你们是合谋,你休想狡辩。”
她又转身正对弦思:“弦思真君,你不找连翘真人出来对质的话,我会以为她是主谋。
您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有。”
帐册在空中开合,刷刷的在弦思真君面前翻页,上边即有连翘每次取走庚金的流水记录,时间精确到某一时某一刻。
也有沈族长每次送庚金的记录,更有两人进黑市卖庚金的遭遇。
总之,举凡两人会面时间、地点、所遇人物,标的细细麻麻。
好多元婴修士的神识,从隐身处冒出来看帐册。
伏疆宗主已经提前看过备份的,他知道上边不涉及矿址,且只截取一部分流水,不显示庚金年产量。
否则在岁初刚一翻开,他就会毁去。
就见沈岁稔未曾一翻到底,而是中途合上,“真君看过,不敢让人对质了吧?”
“呵,有何不敢,全是一人之笔迹,拿笔都会写。”弦思真君不带怕的,莫说此事不实,便是真的又如何,庚金退回就是。
至于杀沈万,自己女儿有多蠢,才会干这种事并让人知晓,分明是他沈载怕查帐,杀的兄长。
“伏疆宗主,您看弦思真君答应在此对质,可否请人出来。”沈岁稔故意曲解她的话。
弦思真君当即眼射寒光,“此涉宗务,自当在归元殿内合议。”
伏疆宗主总算松了口气,师姐理智回归,没掉岁初的坑里,“不错,调换你的事已然查清,别管谁的主意否,实属沈载本心使然。
他但凡有一点顾惜兄弟,都不可能去做,调换一事他当受罚罪不致死。
剩下的帐目及沈万与你父亲之事,皆牵扯宗务,定论一出自然该杀杀。
岁初,我们不可能只凭沈载言词,就听他的给谁判罪。
自然也不可能凭连翘说两句,就信她。执法堂调查,需要时间。”
连翘出面对质,她又像前次只一味喊冤,师姐控诉大家欺负,宗门才被动。
方才,他已经传讯师妹奚雨,没收连翘储物工具及一切通讯符,将人从闭关地移交到执法堂地牢。
盗取宗门产业,实属大罪,那么多庚金能追回则追回。
顿了顿,他问向沈渡舟:“沈载暂押再审,而沈兆和陆九娘也难辞其咎,沈家准备如何处理?
你放心,沈万之事定有公论,此刻连翘已经交由执法堂关押,查清前,不可能有人从至诚师兄那里讲到情。”
至诚真君的声音随即响起:“连翘已单独收押,沈渡舟可进宗门证实。
现,执法堂弟子锁拿沈载,敢阻挠者,一并问罪。”
他话音刚落,弦思真君就往执法堂方向飞去。
伏疆眼神微沉,师姐太不顾全大局。
暗处看热闹的元婴们颇为失望,但能理解,太一宗,不可能将连翘放到大厅广众下审。
可其他筑基炼气修士,顿觉索然无味。
就算看见沈家的老祖,出手废去沈兆夫妇修为,要罚他们后半生种田悔过,也不尽兴。
但见他又一掌拍碎沈载丹田,好些人都觉得:真狠!
一旁,修为尽失的沈兆和陆九娘瑟瑟发抖,老祖对他们,算是手下留情的。
沈渡舟不看沈载哀嚎着被押走,只和岁初道:“这是他调换子弟血脉,怡误子弟前程的惩罚。
待查清他如何谋害兄弟,必在祖祠千刀万剐,神魂俱焚。
届时,沈家子弟齐聚,你来观刑否?”
“观,我也是沈家一份子,该给祖宗们敬香。”亲眼看仇人正法,沈岁稔当然愿意。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要事问守拙真人:“那魂灯可借否?”
守拙扫一眼站在亲父母身侧的白榆,还好这孩子无自怨自艾之像,也未唾弃她父母。
他暗叹一声:“拿着,希望你回去能点着。”
他话刚落,就见岁初一手托灯,一手击向自己的心口要穴,“当面点,相信父亲等着我找他。
伏疆宗主,我会找出父亲,当面指证连翘,她害了人,别想置身事外。”
“你?!”这是当众取心头血。
“咳!”沈岁稔被师父半抱住,灵力化刃刺入心尖,一滴鲜艳的血,被灵力裹着放入魂灯,她口中念念有词。
修士们争相注目,想看灯着不着。
伏疆宗主和烛况真君同时出手,以法诀快速牵引,血溶灯芯。
倾刻间,魂灯窜出火苗,引人惊呼:“亲生的!”
这人被大家鄙视,那沈兆夫妇不早承认了,岁初是沈定儒之女嘛!
而守拙正激动不已间,火焰渐落,慢慢变的要灭一般,“不,定儒的魂息竟要断了。”
“师父,帮我拿着。”沈岁稔当即立断,中指点入眉心。
“住手!”司徒时元察觉她举动,就要阻止。
但烛况真君一手接住魂灯,一手抓回她:“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这是她的孝。”
“岁初要做什么?”小龙王不懂就问。
程之舜:“用她的魂,补她父亲的生机。”
“管用吗?”小龙王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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