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二商2(第3页)


 二商蹲下来替栓柱擦眼泪,看见侄子袖口磨得发亮,想起哥哥临终前那滴泪,叹了口气:“孩子孝心难得,咱不能跟死人计较。”第二天就让伙计按月送两袋小米过去,媳妇在旁边嘟囔,他就装没听见。一来二去,媳妇见栓柱每次来都规规矩矩磕头,慢慢也没再念叨。


 又过了几年,布庄开了分店,地窖里的金子早变成了临街的铺面,二商头发白了一半,腰也弯了。这年秋天,大商媳妇咽了气,栓柱披麻戴孝办完丧事,回来就跪在二商面前:“叔,您养了我十年,如今我该自立了。”二商却把一大家子叫到堂屋,抱出两大本账册:“你爹走得早,这家里的营生,有你一半功劳。”说着把东跨院的房契、布庄的钥匙往桌上一放,“东边铺子归你,西边归你堂弟,咱爷俩各过各的,往后别学你爹那套。”


 栓柱捧着房契直掉泪,二商媳妇在旁边抹眼角——这些年她早想通了,当年要不是栓柱跟着卖胡饼,家里哪能攒下这份家业?再说了,看着侄子把账算得明明白白,比亲儿子还实在,心里早软和了。


 村里的说书人讲到这儿,总爱加句评论:“老大家当年砌高了墙,却没挡住报应;老二家拆了墙,反倒得了窖金。”其实蒲松龄早就在书里写过:大商这人,钱眼里打转转,老婆说啥是啥,连亲兄弟都不认,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老二呢,虽说早年听媳妇唠叨,但关键时候拎得清,该帮就帮,反倒日子越过越敞亮。你看这兄弟俩,差就差在一个“心软”一个“心硬”,墙能隔院子,可隔不断人心啊。


 后来有人在老宅子遗址看见,当年那道土墙早塌了,断砖缝里长出两棵槐树,树根在地下盘缠交错,枝叶却朝着两边伸展——就像这兄弟俩的故事,恩怨情仇都埋进了土里,可总有那么点情分,像树底下的荫凉,风吹不散,雨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