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盐之谋

 第1章 海盐之谋

 汉献帝兴平元年,天下大乱,群雄割据,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已无一片净土。首发免费看书搜:一起看文学 

 关中之地,李傕、郭汜击溃马腾、韩遂之军,掌控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河北之境,袁绍与公孙瓒争雄于冀、青二州,绍以四世三公之资,广纳贤才,兵强马壮,渐成北方之雄,公孙瓒虽据幽州及青州大部,但其势已显颓象。

 兖州区域,曹操击破青州黄巾军,收其降卒,占据兖州,连败袁术、陶谦,渐成一方之雄。

 袁术败退九江,占据淮南。

 荆州、益州、徐州之地,刘表、刘璋、陶谦等人据守一方,然无进取之心,唯求自保。

 此时战乱相对较少的江东地区,则是盗贼横行,四分五裂。许贡、王朗、周术、严白虎、祖郎等人各据一方,数十股贼势夹杂其中,纷争不断。

 位于江东吴郡西南的乌程县,地处太湖之滨,水网纵横,稻田连绵,乃是江东有名的鱼米之乡,商贾往来不绝,市井热闹非凡。

 只是自从乌程被山贼出身的严白虎起兵占据后,便肉眼可见地萧条下来,境内横征暴敛,常有匪兵劫掠乡里,百姓苦不堪言。

 然而,坐落于乌程县东的严府,却是雕梁画栋,奇山异石,俨然另一个世界。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严府正房大院便响起了打拳的声音。

 一个十八九岁的高大青年,头戴平巾帻,身穿青色的袴褶,正在神情专注地练习一套西凉拳。

 平巾帻兴起于前汉,平顶、包耳,是武官的标志性头饰。袴褶则是起源于赵武灵王推行的胡胡骑射,最初为骑服,由交领对襟的上衣和直筒裤组成。

 青年姓严名毅,乃是严白虎的心肝独子,也是乌程有名的浪荡子,斗鸡走马,样样精通,美妇小娘,皆是所爱。

 一个月前,严毅在石城山捕猎时,意外坠马受伤,不知为何,竟是性情大变,每日只在府中养伤,少有外出,至今已有月余。

 在他身旁不远处,侍立着六七个奴仆和婢女,有的手拿巾帕,有的端着茶盘,皆是一副神态恭顺的摸样。

 严毅打完一套拳后,长呼一口气,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环首刀,唰唰舞了起来,又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今天的练习。

 一名奴仆慌忙递上巾帕。

 严毅接过巾帕,擦了擦脸,又从婢女手里取过青瓷茶盏喝了口茶,随口问道:“昨晚听府里人提起,这两日县里来了不少丹阳郡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一个机灵的武师连忙回话:“少君近日养伤,卑下不敢打扰。据说是吴景奉了袁术之命,正领兵攻打丹阳,这些都是从丹阳郡逃难过来的百姓。”

 严毅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沉声道:“孙家的那个吴景?”

 武师恭声道:“正是,此人乃是孙坚妻吴夫人之弟,孙策之舅。孙坚死后,其部大半被袁术吞并,其余部曲便是由吴景和孙坚堂侄孙贲一起统领。”

 严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身为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重生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吴景渡江征伐丹阳的含义了,这意味着袁孙两家经略江东的序幕正式拉开。

 “前世得了绝症,今生又要面临这样的处境,贼老天莫非是在和我开玩笑?”严毅暗自苦笑,内心生出几分死期将至的惶恐。

 按照历史发展,吴景攻占丹阳不久,守孝结束的孙策便会去袁术处借兵,被袁术打发到丹阳募兵,为祖郎所败,随后依附袁术,为其攻占庐江,一年多后开始扫荡江东,大军过处,人马俱碎,战线很快就会推进至乌程。

 届时,严氏核心成员将被孙策杀绝,无一生还!

 严毅初时感到不解,为何孙策会放过吴郡太守许贡、会稽太守王朗等人,却偏偏要置严白虎于死地?

 近日他才醒悟过来,许贡、王朗等人都是士族,孙家初占江东,立足不稳,需要安抚士人之心,并且当时孙策是以袁术部将的身份攻伐江东,无论江北流亡士人还是江东本土士人,不少都与袁氏交往,孙策不免有些顾忌,而严白虎不过是一山贼,毫无政治根基和声望,被用来杀鸡儆猴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杀严白虎,如何能尽夺其近万士卒充实己军?

 不杀严白虎,如何能震慑江东?

 想通此节后,严毅顿时就放弃了投靠孙策的打算。

 身为严白虎的独子,他不死,孙家怎么能够放心?

 投降,不过是自取其辱。

 终究是难逃一死,阎罗殿里已经提前备好名册了。

 “鸟穷则啄,兽穷则啮,孙策又如何,谁要我命,老子就和他拼命!”

 前世在病床上睁眼等死的经历,使得严毅格外珍惜这宝贵的新生,眼里凶光一闪,暗暗思忖起来。

 “孙策在寿春,就好比婴儿在股掌之上,处处为袁术所制,一旦其渡江征伐江东,有了自己的地盘,立刻就会像滚雪球一样地迅速壮大,所以对抗孙策的关键是不能让他顺利渡江,使其有立足之地!”

 “孙策从横江津、当利口渡江时,约有五六千人,以严氏军队的战力,至少要三四倍数量的部曲,才堪与孙策一战,但严白虎此时只有一万军,并且缺少独当一面的领兵之将,所以扩军、练兵、拜将是当务之急。”

 “乌程弹丸之地,养一万军就已弄得民穷财尽,要扩军,就必须先扩地扩民扩粮!”

 “吴郡太守许贡和即将上任的扬州刺史刘繇是前期对抗孙策的主力,要让严白虎和其达成同盟,一起对抗孙策。”

 严毅边走边想,回屋洗漱一番后,依照往日惯例,先去拜见母亲徐瑛。

 徐瑛年已四十,肌肤白润,眉目如画,岁月虽已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但是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韵,有种岁月沉淀后的温婉与从容。

 此女乃是将门之后,其父徐茂曾为吴郡都尉,佩青色印绶,秩比两千石。

 徐茂获罪而死后,徐瑛躲入山林,遇到同样落难的豪族子弟严白虎,一番机缘巧合之下,两个正在经历人生至暗时刻的年轻人便走到了一起,算是患难夫妻了。

 徐瑛巾帼不让须眉,深得严白虎部属的敬重,加上母凭子贵,便是严白虎也要敬她三分。

 “母亲,河共赋收得太高了,其他不算,光是布和绸就要每年缴纳三十匹,普通百姓怎么承担得起?你要给父亲好好说说。”

 “算赋和更赋收取的次数也要严查!”

 “近日要减轻徭役,让百姓们在春雨结束前把粮种播下去。”

 严毅坐在榻席上,喝着香气扑鼻的羊肉汤,试图通过徐瑛去影响严白虎。

 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他发现徐瑛说话明显比他管用,实在是原主浪荡子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还要让你父亲联结许贡、王朗、祖郎、周术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