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面郎君卿屿眠

26. 东州7

    张清时从茅房刚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又撞见温玉在门前鬼祟。
 




    刚要开口质问却撞上她那如月般清澈的眸子时,才想起自己应该在装醉而不是如此清醒。
 




    心虚大过审判,两人相视无言。
 




    但由于多事的秋,掀起一阵寒风,素来穿着单薄衣裳的温玉身子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张清时才先开口让她进屋。
 




    进了屋后,张清时就立即靠床边坐下,单手揉着额头,紧皱着眉问道:“温玉,怎么这么晚还在这?”
 




    “回郎君。”温玉抿了抿唇道,“我没地方住,然后求袁娘子,袁娘子说没有空房,让我找你安排。”
 




    “我?”
 




    张清时眉头皱得更深了,的确是没有安排到温玉。
 




    计划是当晚搜查完乌合人便定下的,而温玉是突然加入,且是女娘,先前就没有安排上。
 




    但后面也有补充书信让焦郎君安排,可他们却没安排房屋,这点倒让张清时有些琢磨不透。
 




    “既然郎君也无法安排的话,那…温玉就站在门边替郎君守夜吧。”
 




    温玉又退回至门边,进来时没有点蜡,她瞧不清张郎君神情,且他还未回话,她以为郎君不喜。
 




    “等等。”
 




    张清时叫住温玉,微叹口气。
 




    “你就歇在此处吧,我另寻去处。”
 




    “这……这怎么能行?”温玉诧异,哪有让丫鬟睡主子的床,“温玉可以站外面守一夜的。”
 




    之前在陈府的时候,她也守过大半个月的夜。
 




    要不是有一次晕倒了,估计还会让她继续守。
 




    “晚上冷,且今日府内人多,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可是……”温玉还在犹豫推脱。
 




    张清时就已经起身,走至她的身前。
 




    他借着从门板缝隙透过的细碎月光开始打量起温玉。
 




    他之所以不让她守夜,一则的确是因为夜晚风大,她太过瘦弱,吹一夜身体肯定要吹垮。
 




    二来,她先前如此鬼祟,现在见他装醉还主动提出守夜,是要见谁?
 




    是要把秘密传给谁?
 




    张清时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似想是要从温玉那双浅色的眸中探查出她的秘密。
 




    她这一路和谁往来最为密切?
 




    她这一路接触的人中谁最可疑?
 




    呼之欲出的答案。
 




    张清时单手撑在温玉身后的门板上,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温玉的上方,如月色凄冷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道:
 




    “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守夜,你如此坚持,是为了什么?为了赴莫云炜的约?”
 




    他如此逼近,眼神灼热,温玉感受到他身上从未见过的压迫感,身子不自住地想往后退,可身子已然是与门板紧贴到无缝隙了。
 




    而张清时见她这慌张样子,更坚定了内心所想,脸往前又凑了几分:
 




    “怎么?我说对了?”
 




    灼热的气息混杂着酒精,烫烧着温玉的脸,她迅速地别开脸解释道:“郎…君,我没……没有。”
 




    “你不是说他是你最好的选择,今晚他要邀请你做什么?”
 




    张清时继续追问,喷洒的热气开始灼烧温玉的耳朵。
 




    她的耳根在暗处悄悄地红了。
 




    “邀请我?”
 




    “我都没有听清!”
 




    温玉记起先前席间莫云炜的确是约了今晚要做什么来着,可好像人家话都没有讲完就被张郎君给硬生生打断了吧。
 




    先不说话她都没有听明白,而且就算说了她根本也不会在意。
 




    “没听清?你们私下就没在见过面吗?刚刚你离开我房间做了什么?”
 




    “没有!”
 




    面对张郎君这突如其然地扯上莫云炜,还不停地追问她有没有私下见过莫云炜,温玉瞬间就气上了。
 




    不禁猜想他问这些,难道是想看她有没有夜会别人,继续勾搭别人吗?
 




    他怎么能这么想?
 




    温玉气愤地转过脸来,充满怒意的眸子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愤愤不平道:
 




    “今天晚上,温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您的身边,且刚刚出去也是为了求袁夫人给自己一个住处。
 




    这期间我就没同莫县令说过一句话,连您们醉酒我也都是只扶您过来歇息,根本就没在意过他。”
 




    “你不在意他?”
 




    张清时惊诧,温玉不在意他,他不是她的对接人,那是自己误会了吗?
 




    那为什么她还说他是最好的选择?
 




    “郎君是希望我在意还是不在意?”温玉没好气地反问道。
 




    一会儿让她考虑莫云炜的是他,一会儿又让她放弃考虑的也是他,现在又迫切希望她与莫云炜有关联的还是他。
 




    温玉都不明白张郎君是想要做什么?
 




    “他…”
 




    张清时顿住,他又想起与温玉争论过关于选择的评判标准……
 




    他的确占着自己是上位者,占着自己受过礼仪规训,就自作主张地将人推远,又将人拉回。
 




    现在还猜测和怀疑人家。
 




    实属不齿,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受到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