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牲林

陈夜抠出嵌在腿骨里的钢筋时,瞥见洞口垂落的藤蔓上结着冰晶。每颗冰晶里都冻着张扭曲的人脸,月光穿透时折射出瞳孔的幽绿。阿绫的残破出马帖在掌心发烫,泛黄纸页上浮现出血绘的路线图,终点标注着"乌苏里坎"。

 黎明前的林海翻涌着黑雾,陈夜拖着石化的右臂穿行。腐殖质下埋着碎骨,靴底不时踩碎头盖骨。当他在老椴树旁喘息时,树皮突然皲裂,渗出暗红树脂。树脂在空中凝成箭头,指向树干上的弹孔——昭和时期的弹壳还卡在年轮里。

 "沙沙..."灌木丛中钻出只独眼猞猁,口中叼着半截铜铃铛。陈夜尾随它来到断崖边,崖底雾气中隐约可见废弃的铁路桥。桥墩上缠满藤蔓,仔细看竟是风干的肠子编织的索道。猞猁跃上锈蚀的铁轨,铃铛坠落的脆响惊起群鸦,鸦羽落处露出桥头堡上的"乌苏里坎站"残匾。

 站台雨棚垂着冰凌,每根冰柱里都封着穿劳工服的尸体。陈夜的石臂刮过墙面,剥落的墙皮下露出血写的满文符咒。候车室的木门吱呀作响,长椅上堆着鼓胀的麻袋,渗出的黑油在地面汇成日之丸图案。

 "砰!"麻袋突然炸裂,飞出成团的带血头发。陈夜挥动石臂格挡,发丝缠上瞬间竟开始吸吮尸气。候车室角落的检票口亮起绿灯,老式轧机吐出张车票,票面印着他的生辰八字,发车时间显示"昭和19年3月15日"。

 铁轨震动声由远及近,蒸汽机车的煤烟混着腐臭味涌入。列车长提着人皮灯笼走来,制服上的纽扣是缩小的人头骨。当他检票时,陈夜看见其袖口露出的手腕长着鳞片——和阴山地宫的镇墓尸一模一样。

 车厢内壁贴满褪色的宣传画,画面里的"大东亚共荣"标语下,绘着萨满被活剖取脑的场景。陈夜的石臂突然不受控地砸碎车窗,寒风灌入时,窗外掠过的白桦林竟全是倒栽的人腿,脚掌上挂着工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