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禁客春台秋水

30. 失火

    辰时,天光大亮,邓夷宁出了小院打算去寻个早点铺,却见不远处围着一堆人,那位置似乎是琼醉阁。
 




    邓夷宁好奇往前一凑,吓了一跳,好好的琼醉阁只剩下了半个空架子。
 




    “听闻昨夜这大火是突然起来的,大家都睡得死死的,得是那打更人来得及时,将四周的人疏散开来,这才灭了火。”
 




    “要我说这地儿烧得好!一些个不正经的地儿开着有什么意思,全勾搭别人家男人,不知廉耻……”
 




    “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回来报仇了!”一个大妈摇了摇头,故作神秘道,惹得四周的大妈全部围了上来,邓夷宁也凑过去听了个热闹。
 




    “鬼啊?谁回来报仇了?”
 




    “玉春堂啊!你们是不知道,那玉春堂当年失火时楼里头全是姑娘,那可真是哭的好凄惨嘞!一夜之间烧得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一块!”那大妈一手掐着腰,一手比划着火焰上蹿下跳的模样,“玉春堂一夜失了十来个姑娘,连带着几届的花魁都没了,可惜了。”
 




    围观的人一时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在咂舌,有的眼神忍不住瞥向楼里,好似那场景就在眼前。
 




    可还是有人发出了疑问:“真有这事儿?”
 




    “肯定是的呀!”有人站出来解释,“听闻这琼醉阁好些个姑娘以前就是玉春堂的,火烧成这样,莫不是那些姑娘回来报仇?”
 




    “报仇?可当年失火不是意外吗?难不成是故意纵火?”
 




    话音刚落,衙门的人上前将人群散开,邓夷宁也跟着后退了好些步,这才瞧见坐在灰堆旁的鸨母。鸨母脚边是残破的珠钗,还有好些个烧焦的绣花帕子,她手里紧紧攥着从灰烬中刨出来的首饰,用衣角擦了个大概,隐约看得出有好几串珍珠链子。
 




    鸨母那泪就没停过,嘴里一只念叨着“造孽啊”,任凭衙门的人怎么问都不肯说话。那些人也没办法,只得留着她在那儿哭着。
 




    那些人陆陆续续从里头搬出来好几具尸体,大多都烧得面目全非,盖着白布都能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邓夷宁站在人群之外,鼻尖嗅着那一股焦油与胭脂粉混合的恶臭气息,心头泛起阵阵恶寒。
 




    人群里还在了议论着。
 




    “说是后厨先着的火。”
 




    “胡说,明明是从楼上烧起来的,昨日商贾那几位公子在,燃了好些红灯,这楼都快亮成天宫了。”这话说的真,那些人连连附和。
 




    “呸!都是鬼话!我昨夜亲眼瞧见有个红衣女子在楼外飘荡,把我吓得不轻,尿都憋了回去!那女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随后整个琼醉阁就燃了起来,冒着吓人的蓝光,可怕死了!”
 




    邓夷宁瞧见说话的那男人,顺着他的目光落对街的酒铺子里,从那里似乎真的能瞧见琼醉阁。可她不信鬼神一论,若世间真有那些死得冤屈的亡魂回来,她邓夷宁早就被报复了不止百次。
 




    衙门的人点着地上的尸体,足足十八具,四周的看客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惹上晦气。
 




    “一个比一个惨。”一个衙役低声对身侧同僚道,“有几个烧的只剩骨头渣子,全尸都没能留下一个。”
 




    方才那大妈吓得捂住嘴,大声尖叫:“玉春堂!定是玉春堂的鬼回来了!没能入土为安就来吓唬我们!”
 




    大妈声音极大,惹得四周流言四起,衙役见控制不住四周的场景,抄起棍杖就开始赶人。邓夷先一步退后,转身,快步离开。
 




    小院内,李昭澜起床后一直觉得身子不适得很,这会儿正捶着自己发酸的手臂,在小院内来回踱步,听见大门处传来动静,声音懒洋洋的:“将军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