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漕影浮沉(续)(第2页)
苏晚晴的指尖猛地收紧,玉牌在石面上撞出脆响。她想起在寒潭看见的幻象:母亲临终前将她塞进师父怀里,鬓角的金簪断成两截,一截随母亲沉入寒潭,另一截此刻正别在自己发间。原来从出生起,她的血脉就被刻进了血煞盟的献祭图谱。
“父亲,当年您和母亲……”林秋白刚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弩箭破空声。玄玑子挥笛击碎三支淬毒弩箭,竹笛表面竟被腐蚀出焦黑痕迹:“是血煞盟的‘蝮蛇弩’,看来他们在总舵外围布了死局。”
漕帮总舵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塌,五十余名黑衣人呈扇形包围过来,每人手中都提着特制的链钩——正是能绞碎剑气的“血煞钩”。为首者戴着青铜蛇首面具,腰间悬着霍天阔的赤蛇首使令牌,靴底碾过地上的莲花灯时,火苗竟化作紫黑色。
“临渊阁余孽,真当我血煞盟无人?”蛇首面具发出金属嗡鸣,“霍老三的血债,就用你们的头颅来偿!”他挥手间,二十具水煞傀儡从运河里破水而出,这些傀儡正是白天获救的漕帮弟子,此刻眼球凸出,指甲如刀,直扑向正在转移孩童的苏晚晴。
“晚晴,带孩子们去地窖!”林秋白的剑刃在傀儡脖颈间游走,临渊剑诀第七式“渊海无垠”化作惊涛剑气,却被血煞钩绞成碎片。他这才惊觉,这些傀儡的关节处都嵌着赤蛇鳞片,正是霍天阔生前秘密炼制的“血煞甲”。
苏晚晴刚把最后一个孩子推进地窖,蛇首面具已欺身近前。他的链钩扫过她发梢,金簪上的莲花瓣应声而落:“圣女血脉果然精纯,主上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怕是要笑得睡不着觉——”话未说完,苏晚晴突然将玉牌按在他胸前的赤蛇令牌上,圣女灵光如熔炉般爆发。
“啊——!”蛇首面具发出惨叫,面具下的半张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布满蛇鳞的皮肤。苏晚晴这才想起血煞密卷中的记载:“赤蛇令牌乃血煞宗遗物,遇圣女血光即焚。”她趁机甩出软剑,缠住对方手腕,却见黑衣人袖口滑落,露出与霍天阔相同的刺青——七道伤疤组成的赤蛇图腾,正是血煞盟“赤蛇七使”的标记。
“你是‘赤蛇七使’排行第二的‘毒鳞’!”玄玑子的笛声突然变调,竟吹出临渊阁失传的“摄魂曲”,“二十年前在寒潭,就是你砍断了墨痕的三根肋骨!”
毒鳞的蛇瞳骤然收缩,显然没想到眼前的老夫子竟知晓自己的来历。他狠下心自断手腕,将带钩的手掌甩向苏晚晴,自己则借水煞傀儡的身体阻挡,迅速退向运河。林秋白正要追击,却被父亲拦住:“别追,他的目标是引我们离开总舵——雷峰塔方向有异动!”
众人跃上总舵顶楼,只见西北方的天际线泛着诡异的紫光,雷峰塔的轮廓在紫雾中扭曲,塔尖的宝葫芦隐隐透出赤蛇虚影。玄玑子的星盘“当啷”落地:“不好!霍天阔虽死,但他提前启动了‘血煞归位阵’,现在雷峰塔的地宫正在强行开启!”
苏晚晴看着自己掌心的玉牌,原本温润的莲花纹此刻灼如烙铁:“地宫钥匙在我身上,对吗?霍天阔之所以没杀我,就是要等我靠近雷峰塔,让圣女血脉与初代圣女的魂魄产生共鸣。”她望向林秋白,眼中闪过决绝,“师兄,我们现在就去雷峰塔,不能让血煞始祖借地宫复苏。”
四人在运河边找到一艘快舟,船桨划破水面时,苏晚晴忽然想起方才毒鳞临死前的狞笑:“主上早就恭候多时了,雷峰塔的地宫,可是为你们准备的棺材!”她摸着发间残缺的金簪,突然明白,所谓“圣女归位”,从来不是救赎,而是血煞盟精心策划的献祭。
子时初刻,雷峰塔的青砖在紫雾中渗出鲜血。林秋白握着从漕帮总舵取出的青铜灯台,灯芯竟自动燃起金色火焰,照亮了塔内螺旋石阶上新增的血咒——每道咒文都在吞噬过往香客的功德印记。当他们登上第四层时,壁画上的飞天仙女突然睁开赤红双眼,衣袂化作赤蛇扑来。
“这些是被血煞之气污染的壁画精魂!”林墨痕的临渊掌拍出金色掌印,“秋白,用天机卷的‘净世咒’!”林秋白展开玉匣,天机卷的金光与苏晚晴的玉牌遥相呼应,壁画上的赤蛇纹路纷纷崩裂,露出底下隐藏的真容——竟是初代圣女苏寒音与血煞始祖同归于尽的场景。
地宫入口在第七层的佛像背后,青铜门上的莲花纹正在滴血。苏晚晴刚将手掌按上去,门内突然传来万千怨魂的哭号,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的记忆:寒潭底的玄冰棺、雷峰塔地宫的水晶棺、还有母亲在临终前刻在她灵魂深处的警示——“晚晴,若见雷峰塔倒,便将金簪插入心口,莫让血煞借你重生。”
“晚晴!”林秋白看见她鼻出血,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苏晚晴却突然笑了,指尖划过他手背的剑伤:“师兄,你记得吗?小时候我练剑摔断胳膊,你背着我爬了三个时辰的山去找郎中,路上还说‘晚晴别怕,师兄的背就是你的剑’。”她转头望向父亲,“父亲,当年母亲把我交给师父时,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怕得连剑柄都握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