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求凰(第2页)
嬴政发现,比起被李令月称为“美人”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
他与李令月相处的这一幕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跌落一地下巴吧?
嬴政很快就会发现,没有最创人,只有更创人。
李令月在为嬴政念完了整首《凤求凰》之后,很快又为开始为嬴政说起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
司马相如是如何以一曲《凤求凰》打动卓文君,卓文君又是如何不顾父命与司马相如私奔……
“说来,咱们与他们还有些相似之处呢。”李令月感叹道。
嬴政听到此处,立马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后,你我在嬴秦宗亲与百官面前举办了婚礼。我们如何会与他们一样?”
“可在此之前,你我就已经私定……”李令月本想说私定终身,可他们二人本是露水情缘,何?想了想,她改口道:“你我就已经搅合在一处了。更何况,你我成婚之事,并未提前知会过你我的长辈,我阿娘至今还不知道此事呢,咱们与他们,如何不同?”
“寡人在成婚之前,已提前知会过两位大母。你阿娘那边,寡人亦无可奈何。”
至于赵姬,嬴政连提也不屑提。
华阳太后亲自出面,说了句赵太后近来身患重病下不得床,婚后让秦王带着王后去雍城王宫探望她,此事就算揭过了。
亲儿子要大婚一事,赵姬怕是整个秦国最后一个知道的。
在嬴政心中,赵姬不配作为秦国太后,在他的大婚典礼中坐在上首,接受他和李令月的晚辈礼。
之后,嬴政会带着李令月去雍城看一看,却不是如华阳太后所言,专程去“探望”病重的赵姬,而是带着李令月去逛逛雍城王宫,顺道散散心。
这一年来,他未曾离开过咸阳,李令月又何尝不是如此?
秦地的风光,也该好生让李令月看一看才是。至于赵姬,嬴政觉得,自己已经与她无话可说。
若不是华阳太后与夏太后亲自出马,为嬴政勉强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假象,若不是他如今需要营造出个好名声,他原本连面子功夫都不屑去做。
如今驻守在雍城王宫中的,都是嬴政的人。只要他带着李令月入了雍城王宫,又有谁能证明他不是去探望赵姬的呢?
……
秦王大婚数日之后,其余五国的使臣终于见到了新王后。
新王后穿着一身秦国宫廷服装,瞧着极美,极有气质。
容貌尚在其次,新王后那不亚于秦王的存在感,使得五国使臣纷纷对她侧目。
五国使臣听说秦国王后出自陇西李氏,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陇西李氏再是煊赫,也不过是个有些资历的世家,哪里能与各国王室相提并论?这陇西李氏培养出来的女子,想必也只是个寻常贵女罢了。
然而,在见到这位新王后之后,五国使臣迅速改变了对她的评价。
保不齐,这又是一个秦国宣太后与齐国君王后式的女子。当五国使者看到秦王对她的重视程度之后,他们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后来,五国使者私底下来求见李令月时,给李令月送了许多礼物。
他们向李令月诉说了他们对秦国,对秦王的景仰之心,请求李令月在秦王面前多为他们说些好话。
燕王与韩王如今地小国穷,几国之中,就属他们献上的礼最寒酸。故而燕国使者与韩国使者也不敢在李令月跟前要求太多。他们都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完成了这次私下里的拜访。
魏王对秦王态度复杂,魏国使者在李令月面前比较公事公办,既不失礼,也不过分热络。
倒是齐国使者与赵国使者,准确来说是齐相后胜与赵相郭开,到了李令月跟前,一个比一个谄媚,献上的也都是极好的宝贝。
郭开为李令月献上了一方美玉与钱银若干,后胜则为李令月献上了珍珠,水晶等物。
不得不说,这二人一个赛一个会逢迎人。
纵使一早便知道他们是史上有名的奸臣,李令月听他们说话,仍觉得十分舒服。
若是在大唐,这样的人胆敢接近李令月,只怕立刻就让武皇给轰走了。现在嘛,偶尔听人吹吹她的彩虹屁,也挺好呀。
不得不说,后胜与郭开能够把赵王偃与齐王建哄得晕头转向,实在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极会察言观色,面对寻常宠妃,自然夸对方容颜永驻,一直得君王喜爱。而面对李令月这样走实干路线的王后,他们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虽则他们的说辞与李令月心中真实的想法并不一致,但李令月发现,自己还蛮喜欢看他们表演的。
待他们离开之后,李令月拿着他们奉上的礼物来到嬴政跟前:“近些日子,那五国使者私底下来拜见我,可给我送了不少好处。托你的福,我近日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啊,陛下。你可真是个香饽饽。”
嬴政虽不知“饽饽”为何物,却能结合李令月的语境,猜出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这样将寡人卖给他们了?”
“怎么能说是‘卖’呢?这话说得多难听啊。他们请我在陛下面前为他们美言,我把他们的意思带到。至于要怎么做,就看陛下的了,我可不会干预。”
嬴政看着齐国与赵国送给李令月的东西,嫌弃地道:“这等东西配不上你,待寡人一统六国,自会将最好的东西捧到你跟前。”
不过是些死物罢了,若能讨令月欢心,还算是有些价值。
实话实说,齐国与赵国奉上的东西,已经是极好了。只是,这世上既有更好的,嬴政便瞧不上次好的。
李令月唇边含着微笑,心中想的却是,她只怕等不到嬴政一统六国,便要离开了。
自她成为秦国王后以来,凡是她亲自参与的项目,都可得到更多的积分,倒也不枉她费了这么一遭功夫。
不过,眼下嬴政兴致这般高昂,李令月自也不愿在这时候扫了他的兴。因而,她只沉默地聆听着嬴政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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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在出征之前,陛下为太女选夫一事,召见了不知多少儿郎。若是陛下知道太女不声不响便为自己找好了太女夫,也不知该如何作想。”陈茵道。
因她是女将,出入宫闱十分方便,武皇也曾召她入宫说过不少话。其中有那么几回,武皇便向陈茵询问过李令月镇守边关的那数年间,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小郎君。
用武皇的话说,李令月早到了该成婚的年龄,偏生武皇为李令月精心挑选的夫婿,李令月一个也看不上。武皇便怀疑李令月是因心上人之故,才拒绝成婚。
武皇曾对陈茵道:“令月如今做了太女,这选夫一事更得慎之又慎。倘若她在边关有心仪之人,你只管告诉朕。那人适合做太女夫,朕便叫令月得偿所愿。那人不适合做太女夫,也可将他接回长安来,让他好生侍奉令月。”
面对武皇满含期待的眼神,陈茵终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陈茵跟随在李令月身边数年,压根儿就没见李令月亲近过下属之外的人。
李令月与下属们相处之时,都是公事公办,哪有半点绮思?
陈茵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自家主将动心。
她甚至怀疑,李令月在当上太女后不久,便领了旨意前往边关迎击吐蕃,有一层原因是想借此机会躲开那层出不穷的“相亲宴”,以及贵族子弟们的自荐枕席。
李唐贵女豢养面首之事蔚然成风,李令月身为武皇爱女,非但身份尊贵容貌明艳,还洁身自好。她会被盯上,陈茵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不说李令月了,包括陈茵在内的几个女将,也成了香饽饽。有些人见攀不上李令月本人,便将目标转向了李令月的部下。若他们能让家中子弟娶了李令月的部下,与李令月之间,也算是多了一分香火情。
对此,陈茵也十分腻歪。她一个从底层爬上她眼下并无成婚的意图,便是哪日她想要成婚了,她宁愿找军中的同袍,也不愿找那些满心算计的勋贵子弟。
其余几个女将也是如此,能够被大家族求娶的女将,至少也是千夫长以上级别。她们能够拼到今日,实在不易。如今她们既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又何必嫁入高门,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李令月受封太女,驻留京中的日子里,不止李令月不自在,她麾下尚未成家的许多将领也十分不自在。
言归正传,就李令月何时会有夫婿一事,陈茵还与其余几名千夫长打过赌呢。
当时,陈茵觉得,李令月多半还能在武皇手底下拖上几年,而后才在武皇的安排下,与一名李令月不讨厌,且各方面都合适的小郎君成婚。
如今看来,是陈茵输了。
谁能料到,他们竟会去往别的时空,且在恰到好处的时机,遇到恰到好处的人呢?
秦王如今尚未横扫六合,可只看其气度,无人能出其左右。
陈茵心中也觉得,唯有秦王,配得上她家主将。
可她也知道,自家主将从未放弃过归唐的决心——她虽不知李令月打算如何带他们回去,但想来也是利用一些不为人知的神仙手段,就与他们来到战国时一样。
李令月会答应成为秦国王后,着实出乎了陈茵的意料。在秦国众人为这场婚宴而欢呼雀跃之时,陈茵心中却浮现出些许担忧之情——与此世之人牵扯过深,绝非明智之举。这一点,主将应该很清楚才是。
在听到陈茵的话后,一旁的房绰开口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如何?我们归去之时,秦王终归不可能跟着我们一道离开。待我们回到大唐,主君是否与他人成过婚,还重要吗?陛下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事的——在陛下看来,对未来没有妨碍的,都是小事。”
“也对。”陈茵道:“今日是殿下大喜的日子,只要殿下高兴就好。至于往后的事,我们无需考虑那么多。”
虽是简化版大婚仪式,但到底融合了秦与唐的习俗,再简化,又能简化到哪里去?
待李令月与嬴政终于可以回到婚房安置之时,俩人四目相对,隔着旒珠,他们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疲惫之色。
李令月一关上房门,便赶忙摘下了头上的冕冠。
这冕旒着实沉重,她都有些后悔主动提出戴着这冕旒成礼了。为了不让冕旒滑落,或是旒珠乱动,她一路上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幸而李令月身旁还有个嬴政陪着她,她心中才稍稍得到了些许安慰。
李令月见嬴政也要将头上的冕旒取下来,顿时制止了他。
“别动,让我来。”
嬴政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着她的意思,乖乖坐在了原处。
李令月一点一点将冕冠从嬴政头上摘下,待俩人毫无阻隔地四目相对之时,她冲着嬴政挑了挑眉,眼中含笑地道:“阿政,我这算不算是挑起了你的红盖头?”
嬴政的眸中浮现出几分困惑之意:“红盖头是何物?”
“红盖头是后世新人成婚之时,新郎佩戴之物。”李令月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入洞房时,需得由新娘亲手揭开。”
嬴政虽辨不出真假,却觉得李令月眼中的笑意有些古怪。
他虽想好生辨明此事,但今晚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而,他只是暗自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铜人风灯下,李令月明丽的面庞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那象征权利的衮服,此刻正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
这并非嬴政第一次看到李令月穿衮服,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亲手将这身衮服褪下。
思及数日前的缠绵,嬴政漆黑的眼瞳中燃起了些许火焰……
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摇曳。
恰如波上泛舟,扰乱一池春水。
翌日,李令月早早醒了过来。
侧过头,便看见身旁那张犹自酣睡的面容。
嬴政醒着的时候,眼眸中不自觉便会带出几分凌厉来。眼下,他处于睡梦之中,倒显出几分纯良无害来。
这般想着,李令月伸出手去,将他散落于榻间的一缕黑发缠在指尖绕着玩儿。
渐渐的,她开始不满足于此,开始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试图拉住他左右两边的面颊,让他露出个“笑脸”来。
而后,她的手便被人狠狠扣住了。
嬴政刚睁开眼时,眼眸中还有几分警惕之色。
在看清作怪的是李令月之后,他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令月,莫要胡闹。”
“没有胡闹。”李令月满脸无辜地道:“我不过是看你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表情,怕你面部僵硬,所以好心帮你换个表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