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眉道师上官笑松

镜影迷雾(第2页)

 

晨雾散去时,七口青铜鼎化作尘埃,露出底下刻满并蒂莲的石板——正是叶默未完成的定情信物。阳中在石板缝隙里发现半片蝶形鳞粉,上面竟刻着“镜渊沙泉,双生同归”八字,与隐沙镇陶片上的刻痕严丝合缝。阴宽摸着新烙的龙形疤痕傻笑:“敢情这烛龙老东西,最后被咱们用眼泪和破镜子给收拾了?”

 

返程路过隐沙镇时,三人在沙泉旁看见奇迹——当年被影煞吞噬的十二具商队尸体,此刻竟化作十二株还影花,每朵花蕊里都沉睡着完整的影子。陶女的定情陶片不知何时被补全,两朵莲花的影子在泉水中交缠,宛如五十年前未说出口的告白终于有了回应。

 

崔正英将拼合的铜镜埋入沙泉,镜面朝上,倒映着澄澈的天空。他知道,烛龙的鳞魄虽灭,但人间的执念如同沙海,总在某个角落堆积成新的劫数。青骢马的蹄声惊起沙丘上的荧光,三朵还影花在他们身后次第绽放,花瓣上流转的不再是紫黑与金红,而是纯粹的、不带一丝阴霾的雪白——那是影子挣脱执念后,最本真的模样。

 

暮色中,阳中在残卷新页写下:“烛龙鳞落,镜渊雾散。影之伤者,非药可医,唯以心光,照破迷执。”笔尖划过“心光”二字时,沙泉突然涌出活水,将字迹冲刷成波纹,却在每圈涟漪里,都清晰映出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些被光阴蝶灵气浸润的影子,终于不再害怕黑暗,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心中无妒,脚下的影子,便永远追得上前方的光明。

 

秋分后的镜湖起了薄雾,青石板巷的积水里漂着碎银般的月光。崔正英的青锋剑刚踏上画舫跳板,剑刃上的光阴蝶光斑突然沉入剑柄——水面倒映的三个人影中,唯有他的影子缺了半只袖口,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提前啃噬了时光。

“客官可是来寻‘影舟子’的?”船头蓑衣翁沙哑的嗓音惊起鸥鹭,老人转身时,斗笠阴影里露出的脖颈皮肤下,竟游动着细鳞般的暗纹,“镜湖七十二岛,岛岛藏影,唯有乘我的无影舟,才能不湿鞋角地穿过‘影沼’。”阴宽刚要开口呛声,照骨镜突然从怀中飞出,镜面映出湖底沉舟上的景象:三十具渔民骸骨抱膝坐在舱内,每具骸骨的影子都凝固在水面,形成永不消散的倒影迷宫。

 

阳中翻开残卷,发现“镜湖影沼”的批注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墨痕:“影舟渡人,实则渡影,舟底刻着烛龙逆鳞。”他突然注意到蓑衣翁的船桨入水时毫无涟漪,桨面上竟刻着与隐沙镇沙藤相同的啜饮状纹路。“小心!这船在用乘客的影子当船桨!”少年话音未落,崔正英便感觉脚踝一紧,自己的影子正顺着木板缝隙往船底钻,缝隙里渗出的幽蓝微光,分明是烛龙残鳞的气息。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阴宽的降魔杵重重砸在甲板上,木屑飞溅处露出底下刻满的“渡”字咒文,每个字都嵌着半片蝶形鳞粉。蓑衣翁的斗笠滚落水中,露出一张没有影子的脸——皮肤下的鳞纹正是镜渊镇青铜鼎上的烛龙逆鳞,“五十年前镜渊镇破,我带着七片逆鳞逃到镜湖,本想靠渡人影子重铸烛龙真身……”他的声音突然裂成万千水纹,整个人化作湖面上的层层倒影,每道倒影都伸出鳞爪抓向三人的影子。

 

崔正英的青锋剑在水面划出光弧,光阴蝶灵气所到之处,湖底沉舟的骸骨影子纷纷碎裂,露出船底刻着的并蒂莲图案——与隐沙镇陶女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原来镜湖影舟子是叶默的同门!”阳中忽然想起在镜渊镇废墟发现的石板残片,“他们当年.split烛龙逆鳞,各自寻找复活之法,却不想都困在了执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