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举族依附
嘎吱
黑铁包边的马车车轮从青石街面上碾过,发出刺耳的闷响,但响声很快便淹没在街市的嘈杂喧嚣之中。
三辆辎车和两辆轺车在轻微的颠簸中缓缓驶离吴府。
沿途行人认得这是丹阳太守、督军中郎将吴景的车驾,纷纷向街道两侧避让。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曲阿看到吴氏的车驾。
只因辎车上乘坐的,不仅有吴景的亲属,还有吴夫人、孙静、孙尚香、孙翊、孙匡等孙氏核心宗亲,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要逃离曲阿,前往钱塘。
孙静坐在第一辆辎车上,瘦削的身子随着车厢的颠簸微微晃动,尽管心中有些紧张,但他仍是装出一副轻松的摸样,安慰坐在车厢另一侧的吴夫人:“嫂子勿忧,临行前我曾见过伯符,他一切安好。”
吴夫人岂能不忧?孙策不但是她和孙坚最喜欢的儿子,更是承继孙氏基业的嫡长子。听闻孙策陷入敌手的那一刻,她只觉天都快塌了,整个人都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忧和牵挂所笼罩,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当她镇定心神,听了孙静的来意和建议后,几乎未加思索,便同意了孙静归附严氏的请求,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钱塘,赎回孙策。
“阿舅,大兄去哪儿了?”
吴夫人身侧,一个生得粉团似的,两颊饱满如初绽桃花,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孙静望着她清亮的杏眸,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宠溺之色:“尚香,你大兄在广德,阿舅这次过来,就是带你去见他。”
孙尚香生性活泼好动,像只毛躁的小兽,还没等他说完,便挣开吴夫人的手,起身站在车座上,伸手去掀车厢右侧的帷帘,向车窗外探头张望。
孙静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这位可是孙氏的小祖宗,肩负着与严氏联姻的重任,孙氏未来的命运前途,有一半都系在了她的身上,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吴夫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板着脸轻斥道:“香儿,以后乘坐马车时,不许乱动,更不许将头探出车窗!”
孙尚香噘起小嘴,眸子转向一旁的孙匡,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剑,握在手里四处挥舞。
孙匡心爱的木剑被抢走,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孙静看得一头黑线,他期许中的孙尚香,应该是娴静端庄、温婉贞淑才对,可不能是现在这副摸样。
他将孙尚香拉到身前,正要教导两句,忽听车外传来一声轻喝:“停下!”
孙静微微一惊,朝吴夫人递了一个眼神,起身走出车舆,抬头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待他看清四周情形后,顿时心中咯噔一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车驾前往城门的道路中央,竟已被一群执刀着甲的士卒站得满满当当,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衣甲的军司马,此刻正手按剑柄,向车舆走来。
黑色代表水德,是袁军最常用的衣甲颜色,水克火,火尚赤色,而赤色恰好是本朝军队衣甲的主色调。从衣甲颜色就能看出,袁术已有篡汉之心。
孙静现在关心的不是袁术想篡谁,他只关心能否将吴夫人一行安全地带离曲阿。
曲阿原本是吴景的势力范围,然而自吴景在故鄣遭遇惨败后,袁术便逐渐开始向曲阿派驻军队,如今曲阿已是袁氏的天下。
孙静心中暗骂吴景连自己的地盘都看不住,眉峰一沉,双目如炬,扫向正不怀好意查看车舆的那名军司马:“此乃吴公车驾,尔等安敢造次!”
“某只知君侯,不知吴公!”军司马嘿嘿一声冷笑,突然伸手,欲掀车舆前帘,却被孙静伸手拦下。
孙静面沉如水,冷声道:“舆内乃故豫州刺史、破虏将军、乌程侯孙公之妻,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军司马似乎早已知晓舆内是何人,面色不改,一只布满疤痕的大手仍向车帘探去。
不料手刚伸到半途,车帘已被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从里面掀开尺许,吴夫人探出头来,一双凤目寒芒湛湛,冷声道:“我欲往城外庄园修养,尔是何人,也敢拦我车驾?!”